老夫人在胡妈妈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跪在裴昌文身边。
老夫人一动,穆氏、姚氏、裴玉乃至裴媛等人,都跪在堂上。
唯有裴华。
裴仪缓缓回身,挑眉看她,“太子嫔面圣,不跪么?”
裴华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一阵黑,一阵红,好似在脸上开了染坊。
她愤愤不平,咬牙狠狠剜了裴仪一眼,跪在一众人的最前头,带队高呼:“儿媳裴氏,携家眷,叩陛下圣安。”
“陛下圣安。”荣和堂内一声高过一声呼。
行叩拜之礼后,裴华甩甩衣袖站起身,恨恨地瞪着裴仪,坐回到原位上。
太子嫔起身,下头的人都跟着站了起来。
那几个婆子顺势也要站,裴仪急忙喝住:“急什么?且跪着。”
皂白和丝萝立马把为首的婆子摁在地上,其他人见了,不敢起身,一个个又跪在地上求饶:“七姑娘饶了奴婢吧,奴婢奉命行事……”
“姑娘饶了老奴吧,老奴再也不敢了。”
求饶声,一声比一声恳切。
下人们一面真心实意地求饶,一面偷瞄苗儿,想让苗儿替她们说几句话。奈何苗儿也害怕的不行,生怕自己受牵连,哪肯替她们说话。
裴华看着自己从东宫带来的下人,匍匐在裴仪的脚底下求饶,心里五味陈杂,不是滋味。
此前乐看热闹的裴媛,此时恨恨地咬牙,一脸的不甘,却不敢替裴华辩解只言片语。
“饶了你们也可以,但是我这个人,向来言出必行。”裴仪从方案上拿起匕首把玩,玩味地说:“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记得,记得……”
“奴婢们都记得……”
此起彼伏。
裴仪走到老婆子跟前,睥睨道:“你呢?”
老婆子战战兢兢地抬起头,只抬了一点点,一双黑面短靴紧挨着她的手。
她颤颤巍巍地回答:“老奴……老奴,老奴记着呢,求姑娘开恩。”
“这只手,往后不再属于你。”裴仪方才说过的话,在每一个人的脑海里回响。
裴仪把玩匕首,蹲下身,拿匕首一下一下的戳老婆的手,戏谑道:“你说,我该怎么取这只手呢?把十根手指头一根一根地剁下来?还是要整只手呢?”
裴仪拿匕首在老婆子的手腕上比划,每比划一下,老婆子惨叫一声:“姑娘开恩呐,老奴再也不敢了……老奴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姑娘,求姑娘饶了我……来世我给姑娘做牛做马报答您……”
老婆子的泪水、汗水和鼻涕,混在一起往下淌,看得人心惊触目。
高坐首位上的人,终于受不了了,手按桌角,颤抖着喝出声:“裴仪,你、你放了她!”
裴仪回望那人,笑着摇摇头,“好戏才开始,这么有意思,姐姐别不玩呀。”
裴华一怔,脸色比原先更加惨白。
裴仪剁下人的手,这不是公然打她的脸么?偏偏又着皇家披风,叫她无计可施!
裴华无可奈何,对身旁的老夫人急道:“祖母!”
老夫人不能由着裴仪践踏她,不得不替她说话:“裴仪,你住手!放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