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西沉,寒风瑟骨。
当夜,段策宿在德远伯夫妇的院里。
裴媛一人回到世子院,院里冷冷清清,她走到主屋,微弱的火光映得整间屋子更加凄惨。
裴媛浑浑噩噩地瘫在圆凳上,头伏桌案无声地流泪。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段策喜欢裴仪,为什么不能喜欢她……
哭了许久,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裴媛心里积攒了无数的火,在这一刻得到了宣泄。
“来人!来人——一个个都死了吗?”
一位伶俐的女婢从屋外走来,脚步轻盈,腰肢柔软。她双手捧在小腹下,莞尔一笑道:“世子夫人回来了,可要洗漱就寝?”
这个女婢……是个生面孔!
裴媛警觉道:“露草呢?”
“回世子夫人,露草吃坏了东西,腹痛腹泻,不下来床。她委托奴婢好生伺候世子夫人。”
“她吃了什么?”
露草不得段策喜欢,所以今日密王府参宴,她没有让露草随行,反叫德远伯府的丫头跟着。
裴媛这才想起,他们回府回的匆忙,竟然把婢子丢在了密王府。
唉……
也罢,一个大活人丢不了,总知道回家的。
“奴婢不清楚。”婢子的声音把裴媛拉回到现实里,她皱眉,“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以前没见过你?”
婢女矮身对裴媛行礼,不卑不亢道:“奴婢名叫青荷,往日在院子里洒扫。屋里有露草伺候,没有她的指示,奴婢不得近身伺候世子夫人。夫人瞧奴婢眼生,很正常的。”
这倒说得过去。
裴媛点点头,心里思忖,青荷这婢子……说话很有条理,放在外头洒扫,可惜了……
不等裴媛发话,青荷主动问:“夜深了,世子夫人要就寝么?奴婢伺候您梳洗。”
裴媛鼻哼一声,算应下了。
青荷打热水伺候裴媛梳洗,好一通忙活。
在裴媛整顿好一切,仰面躺在床榻上时,青荷吹熄火烛,赫然取出一把锃光瓦亮的匕首抵在裴媛的脖颈上。
裴媛猛地睁开眼,语声打颤:“你……你你要做什么?我……我我我是……堂堂堂世子夫人,你你……”
“夫人不用害怕,我不会伤害你。”清冷的声音从裴媛耳边悠悠传来,在她听来,青荷的声音如同荒山野岭的鬼魅。
“王爷有句话,让奴婢稍给世子夫人,请夫人听好。”
“王……王爷?”裴媛的嘴唇微微颤抖,几度张合终于说出了最她害怕的人:“是……定远王?是关肃峥对不对!”
“夫人聪慧。”青荷面无表情,明晃晃地威胁:“我们王爷说,请夫人谨言慎行,莫要诋毁王妃。”
“他……他不是已经派人警告过了吗?为什么还要?”裴媛除了恐惧之外,还有一丝愤怒!
“夫人不明白吗?”青荷笑了笑,替她解惑:“夫人不要以为段世子能护得住您,这便是……我们王爷的用意。”
青荷笑得阴森,让裴媛感到莫名的寒冷,她哆嗦着身体,厚重的寝被不能给她带来丝毫温暖。
她哆嗦得说不出话,心里想着,明日一早她一定要把青荷从府里赶出去!
让裴媛没有想到的是,青荷的下一句话,彻底让她心胆俱裂。
青荷说:“夫人最好不要有撵走奴婢的想法,因为……我们的人在德远伯府,还有好多呢。”
青荷的声音很轻,很轻,像风一样轻。
“我死了,下一个就是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