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琛想了片刻,才明白其中关节,不禁有些懊恼。
慕灼华念了十几首后,翻到了下一页,她清了清嗓子,念了一句,忽然顿了一下,目光直勾勾看向了刘衍。刘衍正喝着茶,被她的目光晃了一下,杯子忽然落地。
刘琛道:“皇叔,你衣服湿了。”
刘衍笑道:“无妨。”
这一打岔,把众人的吸引力都转移了过来,心中也不禁嘀咕起来。
待慕灼华念完这首诗,场上局面忽然有些失控起来。这是首咏牡丹诗,牡丹本是倾城色,更兼人间富贵花,古来咏叹牡丹的多以其富丽华美入题,而这首诗,竟是以牡丹为题,生生写成了一首边塞诗!第一句还在赞叹牡丹国色无双,第二句就回忆当年征战沙场,这弯转得太快差点刹不住脚,再听第三句凄风厉雪,万里无人踪,让人眼前仿佛看到了战争的残酷,第四句回到眼前,盛世太平,独留一人赏花……
众人回想定王方才的举动,又想到定王征战沙场多年,这首诗十有八九就是定王所做啊!当下众人你一言我一句,将这首诗吹得天上有地下无。
“这绝对是古往今来第一首牡丹边塞诗!”
“可谓是开创了一个新流派啊!”
“居安思危,立意高远,令人佩服!”
“凄风厉雪过寒冬,独留牡丹一支红,让人仿佛看到战争的残酷,同袍战死的悲怆。”
“以乐景写哀情,让人越回味越心伤啊。”
刘衍垂着眼,面色微微有些古怪。刘琛素来喜欢边塞诗,这首诗若仔细品评用词也就一般,立意确实是不错,但似乎也没有其他人捧的这么高,但看众人争先恐后地夸,他都怀疑自己的文学造诣是不是低了些,没看出那么好来。
众人夸了许久,才把这页揭过。慕灼华足足念了一个多时辰,总算把所有诗词都念完了,众人也匿名选出了自己心目中认为最佳的一首诗,写在纸上。
侍女们再次收齐了各人手中的票纸,两名侍女一名唱票一名计数,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咏牡丹。”
“咏牡丹。”
“咏牡丹。”
……
“咏牡丹第一名,得八十六票。”
场中算上刘琛刘衍,一共一百零二人,咏牡丹独得八十六票。
众人微笑鼓掌,衷心感叹道:“实至名归,实至名归!”
柔嘉公主含笑起身,拿起那份咏牡丹的诗卷,仔细看了看后,抬眼看向众人。
“结果已然揭晓了,那么,就请这首诗的作者出来吧。”
众人将炽热的目光投向了亭中端坐的刘衍。
刘衍依然端坐,唇角噙着笑,却没有起身。
一个有些娇小的身影走了出来,走到了柔嘉公主面前,脸上有些泛红,她抬起手摊开掌心,上面有一张小纸条,正是先前的试题。
慕灼华有些羞怯道:“那首诗……是我作的。”
所有的笑容刹那间凝滞,狐疑的目光从慕灼华身上移到了刘衍身上,刘衍微笑看着慕灼华,他觉得今日忘了带把扇子真是失策,否则此刻便能挡住自己脸上的笑容了。
柔嘉公主笑着将诗卷还给了慕灼华,道:“既然如此,今年的簪花诗会会首便是你了,这园中开得最好的那朵牡丹,便是你的彩头。蔓儿。”柔嘉公主侧头对身旁的侍女道,“你去将那朵花移植入盆,送给慕姑娘。”
蔓儿笑着应下。
刘琛脸色十分难看,恶狠狠地瞪着慕灼华,嘀咕道:“怎么会是这首第一,那些人都瞎了还是傻了?”
刘衍笑道:“只怕……是太聪明了,反被聪明误。”
刘琛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结果,胸腹之间憋了一股气。别说是刘琛了,其他人何尝不是非常气闷。其实若论诗,沈惊鸿的诗作才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只不过众人被误导了,以为那首诗是刘衍所作,曲意逢迎,这才导致了这个结果。然而跟这些跟错风的人比起来,失了头名的沈惊鸿反而心态平和得很,笑容满面地向慕灼华道喜。
慕灼华有些飘飘然,从蔓儿手中接过沉甸甸的花盆都压不下她的飘。一张小脸被牡丹映得红扑扑的,双眸水亮,无比膨胀地说了一句:“沈兄,我是不是第一个在诗作上赢过你的人?”
沈惊鸿:“……”
沈惊鸿都惊了,这第一名怎么得来的,你心里没有点……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