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英坐下笑道:“你身上衣服也湿了,去换一身。”
弘晖又被领去换衣服,回来后已经没了追问额娘的勇气。
看他已经打消问她的念头了,元英才松了口气,当着孩子的面她实在是说不出口跟四爷闹别扭的原因。
母子两人说了些不咸不淡的话,元英道:“这几日京里事情多,上午刚去过直郡王府,你直王伯不在京,你大伯母又病了,于情于理我都要去看望一下的。”
弘晖只默默点头,元英看他这样也心软,可话在嘴边转了几次又吞回去了。她本想寻些理由来安安孩子的心,可找不着合适的话。
最重要的是,她觉得自己说不出理由来。
弘晖干坐了一会儿,起身道:“儿子来得急,想回去歇歇。”
元英点点头,说:“去吧,额娘忙了一上午,也想歇歇了。一会儿咱们娘俩用个膳,回去的事明天再说吧。”
弘晖看了她一眼,说了句:“庄子上的事,阿玛托给李额娘了。额娘也不必急,咱们在府上多留几日也是可以的。”他顿了下,又加了句:“就是大姐姐和三妹妹也有李额娘照顾,并无不妥。”
他有心激一下额娘,说完就看着额娘的脸色。
元英被孩子如此逼问,心中不快,像是被当面揭了短,她脸一沉,就见弘晖避开她的目光,叫她也不忍心说他什么,摆了摆手叫他下去算了。
屋里的丫头都不敢说话。
她起身回到里屋,丫头小心翼翼的进来问午膳,她才想起儿子赶了一早上路回来,肯定又累又饿,要叫他过来,想想还是自己去了弘晖那边。
弘晖在正院也有个屋子。里面收拾得很干净,可他过去一年也难得住上几次,进屋后竟然觉得有些陌生。他想回到前院去歇息,刚出门就遇上额娘进来。
母子俩都一时说不出话。
还是元英先道:“我想着该用午膳了,你还是用了膳再休息的好。”
弘晖忙说:“儿子正想去找额娘。”他扶着元英的手,两人又回了元英那边。
午膳后,元英留了弘晖一步,迟疑了下,说:“额娘留下是有道理的,你不要胡思乱想。”她看着弘晖,下面的话就严厉了些:“你李额娘替你阿玛生了一女三子,全是你的同胞兄妹。她是你的长辈,今天这样不敬的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次。”
弘晖要跪下请罪,被元英拉住,语重心长的叹道:“弘晖,我不想你把心思都放在后宅女子争宠上面。我是你阿玛的福晋,圣旨册封,跪过天地祖宗,入得了宗庙,日后也能随你阿玛同葬于地下。”
她越说越郑重,腰带也不自觉的挺直,她理直气壮的说:“我的身份与你李额娘不同。她是生育有功才能请封为侧福晋,可你阿玛也从来不是宠妾灭妻的人。”
见弘晖叫她说的有些臊了,她也觉得刚才语气太重,放柔声音说:“她威胁不了我的。”
弘晖喊了声:“额娘……”
元英拍拍他,“你是担心额娘,额娘知道。但你是阿哥,是府里的长子,你要做的就是好好办好你的差事,听你阿玛的话。别的都不用担心。更不用替额娘担心。这府里的事,额娘心里都有数。”
弘晖迟疑的点点头,元英叹道:“弘晖,你下面还有弟弟们,弘昐与你虽然差了三岁,可越长大,这差的岁数就越不起眼。你要上进,就不能总把心思放在我和李侧福晋身上。这些额娘自己会处理的。”
“我都知道了,额娘。”弘晖觉得脸上发烧,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吃错了什么药,居然敢插嘴阿玛的房里事。李额娘是他的长辈,就像额娘说的,这不是他该管的。
见他面带惭色的退出去,元英深深的叹了口气。
她真是过于放纵自己了。居然会跟四爷赌气。就是直郡王福晋也不曾对直郡王有一丝一毫的不恭敬,四爷待她不及直郡王待直郡王福晋的一半,她又凭什么敢这么大胆?
好像叫一桶井水当头浇下,元英冷静下来,已经决定明天就随弘晖回庄子上了。
说到底,不过是她一时心有不甘罢了。
庄子上,李薇终于迎来了福晋。
她对着福晋微微一福,笑道:“姐姐回来了。”
福晋对她笑道:“这几日辛苦妹妹了。”
李薇自觉很有反派范的回答道:“爷吩咐的事,不辛苦。”
福晋没继续接招,说了要休息,李薇就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