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又回了四海客栈,接下来的半个月,百里桑洛便泡在渠县的城西那出了名的巷子里,结交了不少喜爱玩乐的公子哥,经常夜不归宿,倒是身体与结元融合得越发融洽,灵力也能发挥自如,又有胥华剑的加持,勉强也能与钟离黎夏一战。百里氏的长老终于在品菊大会前六天抵达,带着被寻回的已经发烂发臭肚子上的腐肉都爬了蠕动着的蛆,也幸而是十月底了,天气冷下来了,被找到还吊着一口气。而百里桑洛也凭借着自己的本事,带着林子漾在渠县混的风生水起,似乎与各个世家公子都能称兄道弟。“想不到,这百里桑洛竟也如此长袖善舞,倒是在冥川谷委屈了。”钟离黎夏不爽的一把将窗户关上,想不到有一天,他们竟然还要靠着百里桑洛来完成计划的一环,而自己只能躲在后面像个见不得光的影子。“其实这样也好,如今的钟离氏可真的经不起折腾了,咱们可得好好活着,等着澜颂回来。”他神色一暗,却兀自安慰自己,这无疑是最好的办法了。百里桑洛和林子漾到之前租的那个小院子,院子有些脏了,半个月里落了不少叶子,徒添了几分寂寥,踩在上面清脆的咯吱声。“百里桑洛!”一股肃杀的灵力破开空气直直朝着他俩的身后而来,带起劲风将院子里的落叶都卷到了空中,子漾被这风一卷,直接滚到了台阶下面,在地上滚了几圈撞到了假山上,后腰火辣辣的疼,风沙太大,她都来不及睁眼,哇的吐了一口血,脑子嗡嗡作响,失去了知觉。再次醒来,院子里空荡荡的,只剩下她一人,以及身前吐的一滩血,什么都没有了,她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强撑着身子想要站起来,只微微动了下腿,便连带着腰椎一块锥心的疼,她疼得忍不住落下了眼泪,可这都抵不过她心里的焦急。那些人……只怕是百里氏的长老!就是那些人将百里桑洛扔在镇魂冢,还封了出口的那些人啊。只怕真的被带走了,她一边哭的惨兮兮的,却还挣扎着站起来,听见了腰椎咔嚓一声响,那一瞬间疼得她上气不接下气,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等她捱着痛回到四海客栈,正巧钟离凛冬带着半块狐狸面具从楼上下来,一头银发很是眨眼,她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紧紧的,用尽了全力,看着他的眼神是害怕和担忧。“出事了……巫祝……”她抓着他,好不容易吐了几个字出来,心肺都疼到了极致。他一把拖住她要下滑的身体,扶着她上楼。“黎夏,让小二去寻个大夫来,你先不要说话,先躺下。”他扶着她躺在床上,只是她腰椎太疼了,连同胸口都坠坠的疼了起来,她没办法躺下去,半弯着腰挪着身子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费力的撑着身子咬着唇瓣,一副苦不堪言的样子,难以忍受的样子。“巫祝……你……你听……听我说啊……”她说的每一个字都令自己痛不欲生,却坚持着要说完,满脸的泪水和汗水:“桑洛……他……百里氏的……长老……”她实在坚持不住,双手握拳紧紧抵着心口,缓了好一会,才觉得呼吸顺畅了,紧接着道:“他们……一起不见了……”她气喘吁吁说完,松了一口气,似乎感知也明显了起来,身体放松了些许,却令她疼得更甚了,不知不觉就松开了双拳,眼皮开始沉重起来,脑袋一点一点的,又睡了过去。他将子漾弄到了床上,输了灵力探了一番,有淤堵的症状,只怕是内伤严重。百里桑洛被捆着装进了一口大箱子里,黑漆漆的楠木箱子,像是给他准备的棺材一般,放在马车上和一些粮食堆在一起,只听见车轮咕噜咕噜转动的响声,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在一处破庙中,百里长风随手扔了一个馒头在箱子里,顺势倒了一碗水在里面。“吃吧,一会继续赶路。”他一副高高在上施舍的样子与多年前在族中大殿上贻指气扬的说他是灾星,会给百里一族带来不幸的模样重叠起来。他只当没看到,挪了挪身子,就借着捆在一起的双手拿了馒头,面无表情的吃了起来,边上围着的一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这种羞辱对他来说算什么,他蜷缩着身子,嘴里吃到了沙土,也毫不在意的吞了下去,边上放着的水也不干净,像是从废弃的大缸中盛出来的,还飘着丝丝绿色的青苔,他凑上去,姿势别扭的喝了一口。又是哄堂大笑。他抬手抹了抹嘴,不在意这一切,只是机械似的吃完了一个馒头。百里长风见状,对一旁围着的几人道:“那外面的阿黄不是不喜欢吃馒头吗?我看桑洛如此喜欢,不如赏给他吧,免得浪费了。”他哈哈大笑着。阿黄是外面的流浪狗。他话落便有狗腿子跑了出去,很快拿了几个脏兮兮的馒头进来,一股脑的扔在了箱子里面。“关上吧,这污秽的画面见一次便够了,收拾收拾启程,尽早赶到觅墉谷去。”百里长风命令人将箱子合上。直到进入觅墉谷,百里桑洛就没见过一丝光明,蜷缩在箱子里,如同废弃的玩偶一般,无人在意死活。可他能忍寻常人不能忍的痛苦,也能接受任何不好的环境,他心中有强大的信念。要活着。以前在镇魂冢,活着的信念是为了见到娘亲,相信娘亲会救他的。现在的信念是为了见到宋鸢宁,想要问问,这一切是不是她算计的,是不是她一手促成的?他想要个真相!还有,想要为钟离氏报仇!百里长风直接命人将他扔进了沼狱,那是觅墉谷最为可怖和恶心的地方,与其说是诏狱,不如说是一个斗兽场,关着饿了许久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