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终!送终!送终!”
安梁区,三医院,住院部楼顶。
九寒拿着战术望远镜,正监视着目标,他肩上的灰鹦鹉耐不住寂寞,终于聒噪地叫起来,它一看到许多穿白色病号服的人就联想到葬礼。
“送终!送终……”
“闭嘴。”九寒冷冷打断。
灰鹦鹉浑身一震,立马安静如鸡,圆溜溜的眼珠一动不动,眼底倒映着九寒正监视的两个病人。
住院部楼下,喷泉池旁边的石椅上,两名精神病患者正在用围棋棋盘下五子棋。
左边的患者十分年轻,气质文弱,戴一副黑框眼镜,约莫二十五六岁,大家都叫他小孙。
右边的中年男人微微发福,谢顶,肉脸,圆鼻头,面相颇有福气,外号老唐。
“老唐。”小孙先下,将白子放在天元上:“你听过星球监狱论么?”
“听过。”老唐挨着白子放下一颗黑子:“是不是说,这星球就是一个巨大的监狱,人类都是流放到这里的囚犯,并非这个星球上的原生物,这个论点的推断理由是,人类的生态特征其实并不适合在这个星球上生存,假如按照优胜劣汰的原则,人类早该灭绝了。”
“对!就是这个。”小孙斜着跟了一颗白子:“你怎么看?”
“就那样吧。”老唐平行挨上一颗黑子:“非要说,我觉得肉体监狱论更有意思。”
“肉体?监狱?”小孙一愣,“怎么听起来有点邪恶啊?”
“想啥呢!”老唐解释:“它的意思是说,我们每个人的肉体才是监狱,意识则是囚犯。”老唐说。
“哦哦,有点意思。”小孙来兴致了。
“简单说就是,我们的意识永生不灭,而且都来自同一个地方。至于我们的躯壳,不过是一个又一个独立的小监狱,为的就是短暂地困住我们的意识。你要觉得不好理解,把意识理解成灵魂就行了。”
“懂了,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的目的是什么呢?”小孙放下第三颗白子。
“你觉得呢?”老唐用黑子堵住一头。
“不知道。”小孙很费解:“这不是吃饱撑着么?”
“你不明白就对了。”老唐眉毛一挑,“我也不明白,人只要活着,就永远不可能明白。”
“为什么?”小孙下另一头的白子。
“因为人活着就在坐牢,就是囚犯,囚犯不是真正的‘我’,自然不能明白‘我’的想法。”老唐用黑子堵住另一头。
“那什么是真正的‘我’?”小孙继续下棋。
“意识。”老唐继续跟棋:“不生不灭的意识,才是真正的‘你’,真正的‘我’。”
“等等,我有点晕。”小孙拿着白子,举棋不定:“首先,我的意识是不生不灭的。”
“对。”
小孙拍拍自己的胸:“然后,我的意识暂时进入到这个身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