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天,从近午时分开始,大骨汤铺面新砌的大灶台上的大铁锅,就向外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第一天,官道上的行人格外稀少,一个行旅客人也没有;一锅热乎乎的粥,都被拿来招待左邻右舍。
操劳了一日,全白搭了。
第二天,依然是外甥打灯笼---照舅(照旧),一大锅香味扑鼻的鱼肉粥,到了向晚时分,又是用来请了街坊四邻的客;
第三天,不知不觉的日已西斜,对面车马店的伙计们,来来回回在店门口转过了三五道弯。
眼巴巴等着大砖头直着喉咙,瓮声瓮气的叫一声;“街坊们,喝粥了!”
一拥而上,去抢一碗浓香四溢的鱼粥。
好似一成不变重复的日子,王小石的感受却大不相同。
头一天事多人杂,每日午间固定的午睡都错过了,一口气忙到了入夜。
入睡前精神尚好,一觉醒来,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
浑身乏力,头晕沉沉,注意力难以集中。
连忙给自己诊脉,行了针,又斟酌再三写了药方,从药囊里取药,煎好药服了。
强忍着不适,把一天里必须由他来做的事做完,就关了门上炕休息。
幸好有曾婆子她们主动来帮忙,王芝秀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王小石歇了大半日,缓过劲来,闻听曾婆子等人一日里都在铺子里帮忙。
连忙找来姐姐,解释了一番,曾婆子她们可担负着大事呢。
往来行旅稀少,粥铺难有起色,短时间里要生财,还得指望着香草绳和刺绣两门生意。
到了第三天,一大早几个妇人齐齐来帮着开了铺子,王芝秀就委婉的劝说大家回家,把手里的活尽快做出一批来。
一大锅肉粥往外飘着香气,官道冷清依旧,。
饭口上童掌柜领了个穿官衣的中年进了铺门,王小石迎出来,见是生面孔。
这人衣着整洁,五官端正,眉宇间有股子正气,浑身上下最醒目的就是嘴唇,饱满丰厚,油汪汪的。
多打量两眼,脑子里一闪念,便知道来人是谁了。
“稀客,稀客!石掌案快请坐。”
不等童掌柜介绍,就请客人落座。
县衙工房的石掌案,说了几句讨喜贺词,紧接着就说要给铺子开个利市,他出钱,请童掌柜和小王掌柜喝粥。
官吏登门请主家吃自家饭!不用多想,这里面有事。
见童掌柜神色如常,也听闻这石掌案是个正派清廉的干吏。
王小石便不动声色的陪着二人,一边喝粥,一边闲聊。
不一会,石掌案便把来意说了出来。
竟是县衙的狱卒小叶,担心阿信中毒一事,自己来讨问求情,又担心在王小石眼里没分量,托请了石掌案帮忙说和。
石掌案又去找了与王家亲近的童掌柜,一起作伴来给阿信说情。
明白了缘由,王小石抬头看向铺口上的大锅灶。
立在锅灶前的阿信,换穿和王小石一样的白色圆领短襟,青色裤子,发髻端端正正,正偷眼往这边看着。
“过来”。王小石一招手,阿信颠颠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