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含热泪,孤注一掷吼道:“你也不管了吗?!”
徐忘云回头看他,萧潋意微颤着嘴唇与他对视。
半响,徐忘云摇了摇头,“我父母希望的,不是这样。”
他声音平静,语调不含一丝起伏,萧潋意却像被他的话重重砸了一下,大睁着眼睛看着他。
“我师父说过,我娘给我取这个名字,是想让我把这些都忘了,不要再和他们厌恶的那些扯上半点关系。他们想要的,只是我能无忧无虑的凭本心而活。”
“我不能让他们若知此境,再觉得伤心。”
阿云,都忘了吧。
忘了那些腌臜事。
莫大悲痛从他心底奔涌而上,徐忘云闭了闭眼,低声道:“况且。”
他说:“我实在不想再看见你。”
犹如一柄锋利的斧刃割过他脑中血脉,萧潋意头骨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一层血红翻上他的眼,惹得他脑中种种噪杂声音混在一处,像他幼时曾抓住的,被密封在罐里的一把蝉。
那声音说,我留不住你,就一定不能放你出去,成了害我的一把刀。
那声音又说:阿云,留在我身边!
萧潋意被吵得头疼欲裂,双目猩红地瞪着他,竟带着些恨意道:“你说你什么?你说你不想再看见谁?!”
徐忘云重复道:“你。”
“……哈!”
那抹红越滚越浓,心下无来由地恨意越翻越盛,萧潋意竟控制不住吼出声:“害你全家的不是我!杀你父母的也不是我!你不去恨他们,反倒来恨我!凭什么!阿云!凭什么!”
徐忘云一句话也不想和他多说,挣开他便走,萧潋意心下一空,呆了半天,又笑起来。
“我就是……”他惨笑起来:“……我就是怎样也留不下你,是不是?”
他像个喜怒无常的疯子,面色一变,方才那无措、茫然和惶恐全然不见了,只看他笑道:“好!好!我答应了!”
“阿云执意要走,我又能拿你有什么办法?倒不如走之前,再请阿云陪我喝一杯吧,你入我宫中两年,还从未陪我喝过酒,权当是我与阿云的饯别酒吧!”
他高喊一声桃蹊,桃蹊将酒呈上,萧潋意斟了两盏,递给他一杯。
耀眼日光当头而下,将杯中酒映的澄净如水。徐忘云沉默看他,说:“你想杀我?”
萧潋意被他问得一讶,旋即明白过来,笑容中立马添上一层凄苦:“阿云是怕我送你喝毒酒?”
徐忘云只看着他,眼中意思不言而喻。
“……好,好!”萧潋意似觉得好笑极了,低低笑几声,忽然抬手,将那两杯酒都一饮而尽!
喝完了,他便将酒盏狠狠往地上一摔,名贵瓷器瞬时炸成无数碎片。萧潋意恶狠狠道:“好!阿云不喝,我便代你喝,往后天高水远,我与阿云,便就此别过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