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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忘云听他又在胡扯,忍了忍,还是忍不住想辩驳他,谁知一转身,却险些撞到了萧潋意。
他端着烛台,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后。
徐忘云霎时一怔,这世上有多少人能无声无息的靠近他背后却不让他察觉?只是那点心头的异样一闪而过,还没让他来得及细思便听萧潋意道:“阿云,我也知道虞容婉死得可惜,背后定另有隐情;虞怀章狗彘不若,八年前和如今的这场案子,和他逃不了干系。”
他手中烛火快燃到了底,微弱火光下,他的脸挨得近极了。
“我难道就不知道杀人偿命的道理,我难道就不想将这些人蒙丑的遮羞布一一掀开,让该死的人全都伏法得诛,平天下一切不平事,还那些人一个公道吗。”
徐忘云不语看他,萧潋意声音低极了,寂寥深夜里,轻得几乎像一缕细烟。
“——可是我不能。”
“英雄行道,那是因为他们且有与人一搏的勇气和实力。但若生为蝼蚁,尚连自保之力都没有,如何有暇能顾及他人?”
徐忘云没说话,但眼角眉梢,无不透露出不赞同的神色来。萧潋意笑一声,道:“我当然知道阿云是置天地于身外的,可你是我长敬宫里的人,与我绑在一处,同源共流,阿云是不是也得多为我想一想?”
徐忘云摇头道:“我从不与人共流。”
萧潋意像是噎了一下,听了他这么一句完全不应是一个侍卫说出来的话,倒没有一点生气的意思,反而赞同道:“阿云一向如此。”
徐忘云道:“见死不救、有难不出,有违师门教诲,同样也与我心中道义不符。无论如何,此事我不能袖手旁观。”
他真是鲜少说如此长一段话,萧潋意听完,却没再辩驳他,反而抚掌道:“阿云真君子!”
徐忘云不知他为何没再与自己争论,但也知道这人一向自我,自己不可能三言两语就将他说服,于是敛了再说什么的心思,越过要回房。
萧潋意却道:“你是生气了?我没有要再驳你的意思,你想做什么,我都依你的。”
徐忘云没理他,一眨眼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死脑筋的。”萧潋意看着他背影消失的方向,低低笑骂一句。
在他手中,从方才便一直奄奄一息的烛火终于烧熄了自己最后一点灯油,哧一声灭了个干净。
无边黑夜便立即像一只狰狞的兽,自屋外汹汹而来,一瞬便将他的身影吞食了个干净。
他也不去添油,就这么捧着一盏燃尽的灯,默然站了许久。
许久,浓厚夜色中,忽然响起他一声轻笑。
那方才升腾起的一缕灯烟蜿蜒升腾,盘旋着流转片刻,终于被这动静惊动,眨眼散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