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跑出门,扣了扣隔壁的门,没有门子?出来应声。
刚被叩两下的大门却是?张开了一道小小的缝隙。
这辈子?,她还没见过不设门卫的门,而且这道门还没锁,略一犹豫,她推门迈了进去?。
侧头一看,大门旁边留给门子?的小房间门窗紧闭,一看就是?没有人的样子?。
家里也没有养狗。
她绕过影壁往里走,这家的宅子?其实比她所住的宅子?要小很多,因?为原来的住户人家多,修建的屋子?却不比她家宅子?的屋子?少,十几口人住下来,再?弄两块地?种?菜,也就没个栽花种?树的地?方。
从高处看过去?,这家宅子?的布局一眼?能?看到底。
檀华还记得两家墙壁所在的位置,那是?一片空地?,这家人唯一的凉亭设在哪里。
沿着记忆里头的路线走,拐了几道弯子?,跨过一道垂花门,檀华看见了燕归。
她猛地?停住了脚。
正?堂院子?里,燕归上身没穿衣裳,他半侧着身子?,胸膛腰腹肌肉饱满而壁垒分明,腰侧有一条深深的人鱼线,他站在井边,手里举着一只刚从井里头拎起来的因?为一直泡在水井里全然洇湿的木桶,后背肌肉舒张,哗啦啦,桶里的水都被他浇在身上。
水猛地?从他身上落下。
溅了一地?的湿润。
在太阳的炙烤下,青瓷地?砖热得烫人,内里都被烤干了,水落下一刹那就消失了好多。
留了一片湿痕,也正?在快速消失。
男人身上沾了很多水珠,又?像是?在这炎炎夏日生了一层汗珠。
水珠在他肌肉隆起的地?方摇摇欲坠,在**深深的线条里积聚,蜿蜒。
夏日灿然的光线将一切照射的分明。
摇摇欲坠的水珠,总像是?下一刻要从他身上坠落到人手心里。
第43章
大约是听到了陌生的?脚步声,燕归微微侧过头?,有一滴顺着?他的?下颌线条滴落。
看见檀华,他伸手抓起?搭在井边的?衣裳披上?,干脆利落系上?衣带。
转过身单膝跪下,垂首行礼,“下官失仪,还请公主降罪。”
他的?头?发是半湿的?,未经擦拭的?身躯骤然披上?衣衫,黑色的?衣衫晕染出更深的?颜色。
黑色其实不?是一种固定不?变的?颜色,有深深浅浅的?黑,也有五颜六色的?黑,有的?会偏红一点,有的?会偏蓝一点,还有的?会偏棕一点点,不?一而?同,严格来说,只要不?是同一缸染料所染出来的?颜色就不?会是一模一样的?。
燕归身上?的?衣衫不?是王孙公子习惯穿的?轻薄丝绸,那些王孙公子夏季所穿的?丝绸衣裳往往薄如蝉翼,有的?薄而?不?透,也有些也会像蝉翼一样透明。
大昭以服章为美?,图案复杂、颜色绚丽、式样繁复,是“美?”的?评判标准,美?丽的?衣衫往往是套装。
轻薄丝绸所做的?套装,达官贵人夏季身上?穿好几层也不?显得臃肿,也不?一定热,看起?来甚至还有种轻盈的?美?感。
此时燕归披上?的?黑衣是一件黑得黯淡的?外衣,只是一层的?厚度,像是某种植物纤维粗织而?成的?不?了,看着?就让人觉得不?算轻薄。
应该是某种植物纤维粗织而?成的?布料。
看着?布料虽然有些湿润痕迹,整个人还是利落体面的?。
他面容严肃端正?,在向檀华请求降罪。
“燕侍卫何罪之有?你在自家庭院,自该随意,是我贸然来访,闯入此处,还请燕侍卫见谅。”
对面的?燕归,他跪在地上?的?样子像一座石像,沉稳而?坚固。
听见檀华的?话,他说:“荒屋陋室,您屈尊至此,只有荣幸,何来不?该?错是下官的?错,还请公主降罪。”
太?阳明晃晃的?,院子角落深绿色的?小草都被晒蔫了,细细长长的?草叶萎靡地打着?卷。
也许这?份暑热的?确难捱了一点。
檀华眨眨眼,炫白的?光线,碎成缤纷的?颜色,七彩的?光晕在眼角破碎。
回忆起?刚才?对方站在井边的?身影,高大、挺拔、壮硕,他的?体魄充满了力量感,肌肉随着?动?作运动?的?时候,檀华有种看到猛兽的?错觉。
很多见过燕归的?人都说他可怕,恐怖,凶戾,那些见过他的?太?监说有的?人在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两股战战,险些站都站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