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怀鲤完全懂得察言观色,见势不妙,他立刻弹起身来,开始迅速穿上那条裙子,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大夏天的他浑身是汗,却一点都不敢放松。
他抓起那个沉甸甸的冠冕,放在自己头上,他没有编织好的长发,顶不起来冠冕,但是好在他的头比一般女孩子大一些,冠冕放头上除了会摇晃之外,问题也不大。
他又粗暴抓起那件红盖头,却被一根触手抢走。
谢望潮走过来,双手郑重地捧着那盖头,声音里带着奇异的情绪:
“宝贝,这个,在你们人类文化里,很重要吧?我帮你盖上。”
他这样说着,捧起盖头,抬高到上方。
明怀鲤无语,但也想快点结束,就配合他的动作。
红色盖头落下,将他轻柔又珍惜地盖住。
“真好看。我的宝贝真好看,你穿这个真不错。”
谢望潮由衷夸赞着,随即想起什么来,笑着说:
“以后我们的婚礼举行两次好不好?中式婚礼也要,西式也要。还可以有森林自然婚礼,火山婚礼,各种婚礼……以后我们每年,不,每个月都举行一次婚礼好不好?等孩子生出来了,还要让孩子给我们当花童……好不好?”
他这样说着,伸出双臂,温柔地搂抱住明怀鲤,让他带着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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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声细语之中,盖头下的明怀鲤心情十分复杂,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告诉对方,没有孩子,没有以后,他也完全不打算嫁给谢望潮。
他确实从没想过嫁给谢望潮。这不是一段健康的关系,他的人生也从来不是触手怪的附庸,他可能会死,但至少也要自由的死去,而不是作为触手怪所谓的爱人,实际上的玩物。
但是……这么久的相处下来,他又实在有点难以割舍这触手怪了。触手怪对他越好,越展望未来,只会让他越发难受。
隔着盖头,明怀鲤不用伪装表情,他脸色很沉,和平时的咸鱼完全不同,是一种沉郁而稳定的神情。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是……他也经常抛不开感情。但是关键时刻,他总是会选择理智的一方,哪怕未来会为这个决定痛苦很久,他也从不后悔。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谢望潮……未来里有他,可是他的未来里,是没有谢望潮的。
中午,大榕树村在祠堂外面大摆筵席。谢望潮出去隐身偷了好几盘菜肴进来,给明怀鲤吃了一顿充满当地特色的午饭。下午明怀鲤百无聊赖地睡了会儿,到了晚上六点钟,仪式总算开始了。
新娘被妇女背起来,送到花轿里,全程脚不能沾地,据说是不允许带走村里的福气。花轿被八个汉子抬起来,绕着村子里那仅有的一条主路游街,又会抬出村子五里地,预示着送到山神家里,全程敲锣打鼓,吹拉弹唱,热闹非凡。
黑暗的夜色之中,没有人发现,坐在花轿中的人早已变了模样,抬轿子的汉子们交头接耳,都说今天这个轿子怎么有点儿重,不像是十几岁小姑娘的体重啊。
也没有人发现,在花轿旁边,一直跟随着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
男人有着一双黝黑阴郁的凤眼,穿着一身高档西装,跟在轿子旁边很近的距离,视线只看着轿子那个小小的窗口。当然,那窗口也是被封住的,避免新娘从这里往外眺望,但男人却似乎能透过红布看进去似的,一直很认真地看着。
周围所有村民都能看见这个男人,但却都会下意识忽略他的存在,好像他理所当然就应该在这里似的,这是谢望潮的一部分幻术能力。
当然,更没有人发现,就在花轿游街的时候,距离最近的山梁之上,已经站了十几个身穿制服的异能者。
由林霜打头的异能者队伍,本来任务是盯紧谢望潮这个怪物,但却在之前某个时刻,同时失去了谢望潮和他爱人明怀鲤的踪迹,所有人一通寻找,甚至发动了各种找人的异能都没用。
还是后来,异能者们意外遇到了阿彩阿玉两个女孩,在女孩们的讲述中得知,有两位神仙进入了她们的村庄,顶替她们嫁给山神。
林霜他们一听就知道山神是怎么回事了,十年前这个时间点,刚好也是各路异种开始活跃的时间,这个山神大概是个偏安一隅的异种,一直藏在这个满山环抱的村子里,安逸地吃人,而这个异种如今怕是被谢望潮盯上了。
林霜等人按照路线走了大半天,终于到了地方。异能者在队伍频道问:
“老大,怎么办?现在攻进去吗?”
林霜盯着游街队伍,他知道花轿里的新娘是明怀鲤,但怎么也找不见谢望潮的身影。他想了想,回答:
“现在攻进去说不定会激怒那位,保持观察,稍安勿躁!”
很快,仪式进行到了高、潮,无数村民开始放鞭炮和烟花,对着山神祠堂远远跪拜,喊着各种山神保佑的口号。
花轿抬进了祠堂之中,祠堂之上那位面容诡谲的神明,露出一个透明的笑容。
祠堂大门“砰”地一声紧紧关上。全体村民在长老的吟唱声里退避离开,回到自己家中,没有人敢窥伺山神大人的新婚之夜。
很快,长老们也退下了。山野乡村的夜晚,除了虫鸣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声响。
偌大的祠堂之中,花轿孤零零落在地上,明怀鲤坐在轿子里,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他不知道谢望潮有没有进来,但他相信谢望潮肯定会保护好他,就凭他肚子里的孩子也会。
他听见大厅里传来呼啸的风声,似乎有什么正在飞过来,花轿帘子激烈摇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