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不用,东家别看我年纪大,手脚还是麻利的!”孙老笑眯眯地拒绝。
说完,他就抱起被褥转了个身,动作轻松又麻利。
姜映梨扭头看到宁高远的表情,只当没看到,笑道:“晚间您记得来吃饭,我回去给您找被褥,您先歇息。”
宁高远憋了一肚子不悦,却又莫可奈何,只能哼哼唧唧地应了声。
他转身想坐下,可看了眼床铺又顿住,视线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嘀咕道。
“这屋子,你们怎么住得下去?”
孙老见此,眼眸一转,笑道:“我们这些罪人不比贵人,能有片瓦遮顶,就已然很好了。”
“贵人先在堂屋坐下,我给贵人泡杯茶水。这床铺得等送来东西才好铺,您且先等等,我再收拾收拾里面,也好叫贵人睡得舒服些。”
宁高远摆了摆手,“茶水就不必了,你好好儿把那床拾掇下,本……我,我睡觉还是要干净的,有熏香的话,最好也熏上,不然我睡不好。”
“这、这熏香怕是为难小的了,小的这只有柴火……不然,等会儿问问东家?”孙老建议道。
宁高远闻言一僵,“……算了。”
回头姜映梨要是跟姐姐告状,少不得他又要爱排头!
想到从前自己在姐姐心目中,那都是排在前头的,哪儿像是现在这样……
“贵人是来探亲眷的吗?”孙老进屋前蓦地开口问了句。
宁高远拿出手帕擦了擦凳子,头也不抬的回道:“是啊,看看我姐姐。对了,你把那垫絮给拍一拍散,不然睡得太硬,最好啊,给我换一床……”
“是。”
孙老点头哈腰地应着,抬步踏进去内室后,他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他当然是认识这位怀恩侯的。
他虽然在府中的地位不高,但霍将军对他们父子极好,他曾经也是在霍家效力,自是晓得怀恩侯……不,应该说整个承恩公府。
承恩公本人早年倒是个出息人物,才得以娶到江东世家贵女为继室,还生出个惊才绝艳的女儿,得了先帝之爱,宠冠后宫。
故而,整个承恩公府都跟着鸡犬升天。
可对于孙老而言,那位西宫宁太后却是个罪恶的人物。
当年霍将军之所以会出事,先帝和宁太后都不无辜……
他只是没想到,那位宁老太太竟会是宁高远的姐姐,那么她就可能是……
心里也疑虑万千,却无从解答,孙老忍不住攥紧了手心。
“爷爷……”
孙焱就是这时候回来的。
他是人未到,声先到的。
孙焱是带着满身寒意,蹦蹦跶跶进屋的,少年人满身朝气,甫一进门,整个屋子都仿似被照亮了。
宁高远抬头望去,不由一愣。
“你是?”孙焱好奇地打量着人。
孙老脚步急促地从屋里跑出来,面色微微一变,持起门后的拐杖就朝他打去。
“你这混账,你是不是又偷奸耍滑了?现在还没午饭时候,你跑回来作甚?是不是偷懒不上工?你这样对得起东家吗你?”
孙焱顿时犹如铁板上的跳跳虾,抱着头,一蹦三尺高,也顾不上跟人打招呼,只哀哀直叫。
“哎哎哎,爷爷,你别打了……我是做完了我的份例活计……我是听说东家回来了才……哎呀,疼死我了……”
“东家没喊你,你就该老老实实地做事,不然你拿着那么高的工钱,你心亏不心亏?还不滚回去让芸娘子给你安排活计!”
孙老没好气地骂道,“再叫我看到你偷懒,我就打断你的腿!”
孙焱被打出家门,龇牙咧嘴的捂着被打疼的胳膊,倍感委屈。
此时,芸娘抱着大被褥过来,身边还跟着拿着狗尾巴草的衡哥儿,见到这一幕,连忙出声阻拦:“孙老,孙老,你别打孙焱了。”
“焱哥儿是东家正经雇佣的护院,平时本职工作以外,能把我这安排的活儿做得又快又好,已是胜过旁人许多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