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哥儿起初半信半疑的,但一边琴娘立马会意,笑着哄道:“四郎君说的是,小郎君快些睡觉,等天亮了阿娘就来接你了。阿娘最喜欢乖巧听话的孩子了,小郎君莫要再调皮了。”
澄哥儿终于安分了下来,琴娘也是舒了一口气,抱着澄哥儿去睡觉了。
梁槐宁大大松了口气,然后她望向谢叡珣的眼神中满是崇拜,她笑道:“果真是郎君有本事,小孩儿家总是有害怕的长辈在的。不过我祖父在世时,曾与我说过国公爷是个再慈爱宽厚不过的人,怎么澄哥儿这样怕他?”
梁槐宁不免有些困惑。
谢叡珣却笑道:“祖父他老人家向来如此那脸只要一扯下来,甭管谁都害怕。”
梁槐宁瞥见他这模样,一时觉着好笑,她瞥了眼身后的新芽递过来的眼神,方才道:“我觉着有些饿了,命新芽她们从厨房端了些吃食来,郎君辛苦,不如一起用些?”
谢叡珣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夫妻二人一同坐下,食不言寝不语,就这样慢悠悠用起小食来。
慈寿院是不大太平的,大姑太太赶过去时,颇有几分看好戏的心思,她别了别头发笑道:“二嫂素日宝贝自家孩子跟什么似的,都知道二郎是个立不起来的,这读书上就不如几个堂兄弟,如今竟是头一个闹出这家族丑事的。父亲素来清正,断然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二郎媳妇脾气又大,你瞧着吧,又是要有好戏看了。”
钱妈妈也道:“二太太先前还一副眼光绝顶的模样,总以为自己的几个郎君是奇货可居。去年话里话外还瞧不上咱们娘子,如今可是丢尽了脸面。”
说起这事大姑太太就来气,她一路紧赶着到了慈寿院,由着丫鬟带她进去,便瞧着二太太抹了抹泪珠子不停道:“你这孩子是鬼迷心窍了不成?你爹爹走的早,咱们二房孤儿寡母的没有顶梁柱,我就盼着你能成才,将来也好拉扯着弟弟妹妹。如今做出这样的事情,闹得你媳妇儿都说要和离,你想想此事该怎么收场才好。”
谢叡瑫不吭声,他低着头,一边的丽娘却是眼珠子转了转,她抽抽泣泣道:“太太明鉴,我与二郎是真心相爱,我是仰慕二郎的人品。我知道我出身低微,是一百个配不上二郎的,只求着能做个妾常伴在二郎身边就是了,还请太太,请奶奶能容我。”
大姑太太只消看一眼就知道那小娘子不是个心眼好的,这话无异于是火上浇油。
二奶奶本被大奶奶劝的平息了许多,听了这话,一双眼眸愈发泛红,她恨声道:“你这贱妇想都不要想,你脑子里头都是些什么龌龊打算,打量着在场之人都不知道不成?若是让你进了门,这家里便再无宁日了。”
大奶奶忙扯着她,怕她急火攻心,不由得望向谢叡瑫冷声道:“这件事原轮不到我来插嘴,但二弟与二弟妹这么多年夫妻情分,膝下又是有澄哥儿在的,难道说断就断了么?二弟你好好想想,这件事一定要闹到今日这番局面么?”
所有人都在苦口婆心劝着,可除了正主醒悟,再多费口舌都无济于事。
只是谢叡瑫瞧着就是没醒悟的模样,他磕了磕头,依旧执拗道:“请祖父,祖母和母亲明鉴,我与虞氏感情不和,再走下去也是终成怨侣,倒不如及时止损的好。”
此话一出,众人都愣在了原地,皆是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一贯外人面前沉默老实的谢叡瑫能说出这种话来。
莫说是二太太自己,连齐老夫人都不免动了气,她疾声厉色道:“你这孩子胡说些什么?你为了这外头来历不明的女人要休了自己结发妻子,你觉得这一切都说得过去么?”
国公爷更是抑制不住站起身来,直直朝谢叡瑫过去就是两脚,谢叡瑫原本就跪的不大稳当,直接摔在了地上,那模样颇为狼狈。
虞氏忽然间什么都明白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真不想再死乞白赖自降身份了。
她是虞侯府嫡女,是爹娘的掌上明珠,凭什么要这般自甘下贱。
“祖父和祖母都听见了,这样的日子我横竖是过不下去了。既然二郎这样想着,倒不如和离的好,免得日后接着纠缠,他总怨恨我。”
二太太急得掉眼泪,她转身扯着儿媳虞氏的手,哭的不能自已道:“妙然,妙然,我知道是瑫哥儿不成器做出这样的事。可你也要瞧在孩子的面上想一想,不能和离,绝对不能和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