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惊恐不已。
像是传染,惊恐的神色一个传一个,都是一副天将塌陷的样子看着神像不断倾斜的头。
随着一道巨大的“砰”响,神像的头颅轰然落地,将置满供品的条案砸得稀烂,脖颈处一道毫无瑕疵的利落斩痕。
还是那样微笑怒目,看着众人。
竟是个砸场子的!
人群瞬间沸腾。
一个接一个站起,手里的家伙事满天乱飞,朝荧悔砸过来,连带北冥脩也被砸得四处乱跳。
荧悔一手持剑柄,格开七八个水瓢葫芦,一下就撂翻了围过来的人。
她一把将北冥脩往后头侍卫身边推:“拖出去!”
“阿九!”北冥脩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高喊,便被侍卫往外拖。
出木塔的一瞬,眼前亮,可心头高高吊起。
他们的来路上,河流已经看不出原本模样,水流涨上河岸,结成一重铺天浪潮,浑浊泛土色,一道粗壮树干被浊流裹挟,自高山汹汹而下。
跳起来,高声大喊:“阿九!小心!第二重水来了!”
几乎是话音刚落,浊流到达木塔处。
携沙带石,气势万钧。
被泥流卷下的大树以暴戾之势击向木塔,横扫半边塔身,发出一声巨响,紧接着响起咔嚓裂木声,整座木塔自右侧塔壁处破开一道巨大的口子,继而往下倾颓,不过须臾,半边塔身都塌了。
昏暗光线从斜边打进来,似一柄尖刀,扎进昏蒙木塔。
雨点鼓着劲,噼里啪啦砸入塔内。
荧悔一个纵身,手撑在树干上,往旁一翻,落地时水已经涌入塔内,直淹到小腿,浑身被雨浇得湿透。
一手拽一个被水流冲得东倒西歪的人们,推到安全的地方。
人群惊惶,哀嚎遍地,来不及反应的女人和孩子首当其冲被木塔碎块压在底下。
抬手接住一根从上坠落的断梁,左掌一沉,断梁悬在角落处一个瘦弱男孩身前,荧悔将右手伸给他,“起来。”
男孩十来岁,夹在角落,目光惊恐万分,目光透过她的脸,看向她的身后。
耳边风在搅。
呼!
这样好躲,可她却没动。
后背生生受了一击。
木棍击背,发出沉闷钝响,疼痛传来的时候,她心底现出四个字——
民心向背,民心竟是这样向背的。
荧悔弯了下右掌:“小孩儿,再不起来我要挨第二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