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翊打量他一眼,徐徐开口:“山风好吹不吹,非要把话吹到你耳里,你九泉之下,要怪,也怪山风吧。”
荧悔纠正他:“阴风。”
殷翊笑:“对,阴风。”
这两个人上一刻还在互掐,不,荧悔单方面掐殷翊,下一刻就能这样一唱一和地威胁他,丹阕深感老好人做不得,立刻举手投降:“我输,上你们帐篷没找到人,抄了个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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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指后头,接着说,“你们这是要去湖边?没什么好看的,山下淹成一片,长风卷高浪,万顷黄沙千家灭的,再看也就那么回事,你要看的……”
他的神色立刻凝重起来,目光定在荧悔面上:“你要看的,是云中城内。神像斩头、剑劈神塔、毁坏神台的事,不知被谁传到了山下。云中王府外纠结了一些信徒,等着讨伐你。”
……
一些信徒。
两个时辰后,荧悔等人从后山往下走,在山道里曲曲折折,左弯右绕,沿瀑布石桥走回云中城内。
这条路从云中王府的后院直接入内,荧悔没多思索,本着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想法想要去探探敌情,当她从阁楼二层处看着云中王府外静立的人山人海时,问了丹阕一句:“你上过学堂没有?”
起码两条街的人,如此也能叫一些信徒?
丹阕也懵了,但很快镇定下来,脑袋里算盘一颗颗地拨动,随即挂起一道笑:“这个阵仗,我属实也料想不到,要不你回平顶山躲一阵吧,或者来仙琉岛,我能保证,在仙琉岛范围里没有人敢动你一根指头,这个庇护费么,看在殷翊面上,就二十万金好了。”
躲?荧悔想告诉他,平顶山祖训中,自来就没有这个字。
北冥脩一直跟在他们不远不近的位置,手里拽着个小拖油瓶,一颗柔柔弱弱的心被丹阕一番话刺得呼啦呼啦疼,他请来的客人,奋不顾身救了他的子民,如今还要躲到旁人的地盘去,他心里除了丢人,还生出了些许羞惭。
硬着头皮上前来:“阿九……”
在殷翊阴恻恻的眼神下立刻改口,保证道:“九公子啊,有云中王府在一日,这些人扰不到你身上的,你昨日拿命救人,反挨了一闷棍不说,云中王府实在没有脸皮教你白白担这骂名。”
说到闷棍二字时,荧悔蓦然感觉到身旁殷翊的呼吸重了一瞬,下一刻被阿冲响亮的声音冲淡。
“我!我可以向他们证明,哥哥是救人来的!”阿冲高高抬起手,跳着蹦着说。
这三个人,一个接一个给她出主意,荧悔攥着截云的剑柄,手指头不自觉摩挲剑柄上复杂流畅的纹路,一种陌生的情感从指尖蔓延上心口。
荧悔定定看他们,突然侧了下头,冷白日光从她身后窗棂透进来,光和影在她耳后肩头斑驳落下,唇角弯起一个清浅的弧度。
常年覆霜盖雪的高山之巅,乍开一朵沁着寒的绚烂冰花。
世间颜色皆空。
北冥脩羞红了一张脸,连同臂弯里跳个不休的阿冲都静下来,二人默默地,默默地转过身,在心里刨了个坑,将自己埋了进去。
心道,没出息,真没出息。
荧悔收了笑,抱剑靠在窗棂:“倒也不必这般如临大敌,这算得什么大事?人多力量大,但人多并不一定就聪明。坐一坐也没有什么,难不成还要你们云中王府管吃管喝?”
北冥脩慢腾腾转过来,摇头:“这倒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