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家人尚存,家便犹存,然而倘若连家人都已消逝,想必这个家亦将分崩离析。
月影显然没想到贾琮由此一问,怔愣须臾,方才回道:“那边还有我娘亲在,不过早些年看家里揭不开锅,便带了几身衣裳就跑了。
不过在爹临死前,我也知道了点别的隐情。”说到此处顿了顿,叹了口气,继而言道:“那就是当年,乃是我爹将她赶走的。”
贾琮片刻愣神,就明白月影父亲何意,想来是能多活一个是一个吧!
“那你这些年有没有去信问问现状,还有你为何没有跟着母亲一起走?”
月影怯懦回应道:“我不敢写信去问,主要也不知道她是否还记得……我。
至于为何没跟她走,我原先也不懂,但随着年岁渐大,也想通一些。她一个女人原本就活的艰难,更别提带我这么个拖油瓶了。”
话音未落,月影双颊就挂上小钻石,似是想到这些年受过的委屈与苦楚。
贾琮轻柔给她拭去双颊秋水,“走,我们去买点东西。”说完,便阻止她还想再追问的举止,拉住她的手,汇入湍急人流中。
微微耸动鼻子的月影,不时抬眼,凝视着前方拉着自己手的少爷,心中那名为思念之物,似乎也稍稍得到慰藉。
贾琮此举,当然是想买些东西,让月影写信的时候捎带回去。
若那女人得寸进尺,还想趴在他身上吸血,那亦不介意给她点苦头尝尝。
起码在那块遮羞布掀开前,贾琮还是愿意相信世间美好,远比腌臜多的多。
“叮叮当当······”
一阵低沉的敲击声,从远处的人群中缓缓传出。
总有种似曾相识之感,但又一时想不起来,唯能护着月影挤进去瞧瞧。
“挤什么挤,回你娘肚里····。”
一位穿着粗衣的百姓,被挤一踉跄,不禁回头啐道。
但看清来人后,又忙开始扇着自己嘴巴,似是发现错言。
毕竟来人此等穿着,可不是平头百姓之流,到时候随便扣个帽子,便吃不了兜着走。
贾琮一脸谦逊说道:“小哥,我就是好奇里面是什么,若冲撞了,我给你赔不是。”
小哥急道:“小的贱命一条,可不敢让大爷赔不是,我这就给你让开。”
他话虽这般说,但亦没有十足的把握敢赌人性,谁知道是不是一个外表谦逊,反而内心是个小肚鸡肠之辈。
此或为权力所带来之威压,纵贾琮实乃诚心诚意,然他人亦难免心生疑窦。
他没有再行解释,从袖笼中摸出一些铜板递到他手,就心安理得走进人群。
小哥摸着手中铜板,再抬眼看向那二人,忙躬身就拜。
虽不多,但过年给稚子添身冬衣,给婆娘买些次等胭脂还是足够。
贾琮并未折返,反而护着月影走到人群最前,或许是刚刚那个小插曲所致,此番可没有一人敢挡前路。
然抬眸向前看去,就见一位久久不见的熟人,正在直勾勾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