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改变,似乎在二十六岁当天已经开始了。而最终决定的时刻应该就是打开盒子的一瞬间。怎么办?
就在这时,屋子的灯忽然灭了,整个房间沦陷在无尽黑暗中。刘海虹只能听到闹钟走动的声音:“嘀……嘀……嘀……”和自己的心跳:“嗵……嗵……嗵……”她打开手机照亮,慢慢穿上鞋准备找支蜡烛,忽然听到外面响了起重重的敲门声:“砰——砰——砰——”,她吓了一跳,有些不安地望着门口的方向发呆。
是谁在这个时候敲门?
砰——砰——砰——
敲门声仍在继续,刘海虹迟疑了一下,还是走到门前缓缓地打开了房门。
刺骨的冷风顺着门缝挤进屋内,竟使刘海虹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只见外口不远的地方竟站着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年轻男人。
说陌生是因为刘海虹从没有这么近距离的见过他,甚至可以说他们从来没有真正的见过面;而说熟悉是因为刘海虹已经在梦幻中与他相聚多次了。
他约有三十左右的年龄,身材较高,平头没戴帽子。方方正正的国字脸轮廓如刀削斧凿般平整;高挑的鼻梁左右各镶嵌着一只充满了忧郁目光的眼睛,虽然不是很大但还算有神。他的嘴唇很薄,此刻正微微抖动着,似乎想要说出什么而一时又无法开口。他身着一件宽大的黑色风衣,上身再没有穿其它衣服。从敞开的衣襟中可以清晰地看到他宽阔胸膛和心口处一个拳头大小的空洞。就像一口已经干涸许久的枯井般泛射出死亡的味道。
“涅槃!”男人终于开口了,声音如腊月的冰棱般刺骨阴冷。他僵直的双手慢慢地平伸出来,向着刘海虹的方向一点点地移动过去。
“又是涅槃?”刘海虹怀着难以抑制的心跳缓缓地后退几步,这时候她即使胆量再大也已经无法掩饰内心深处极度的恐惧了。如果不是强烈的未知和对父亲的关切,恐怕她早已叫出声来。
“对,涅槃。”男人笑了,笑了很勉强,似乎只有嘴角往上简单地挑了一下:“涅槃是军区大院的秘密,是这个世界的秘密。”
“你是谁?”刘海虹胡乱从桌上抄起一个花瓶,用颤动的双手紧紧抓在手里。
“我是埃庇米修斯。”男人突然用双手紧紧地抓住了刘海虹的双肩:“你为什么不打开盒子,那是潘多拉的职责。”
“不,它是灾难根源。”刘海虹感觉对方僵硬的双手越收越紧,肩膀上疼得快要让她受不了了。
“你错了,它是希望。盒子中的涅槃才是这个世界的希望!”男人歇斯底里地叫喊着、颤抖着,苍白的面孔上挂满了狰狞……
刘海虹醒了,原来是个梦。
她疲惫地睁双眼,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军区医院单人病房的病床上。身边是一片惨白,如同刚才那个男人面孔般凄惨的白色。
我怎么又回医院了?生日前两天自己不是刚刚手术成功出院吗?难道这几天发生的一切都是她的臆想?其实心脏手术做完后并没有离开这里?
半年前,刘海虹的心脏开始断断续续的疼痛,后来母亲送她来军区医院进行治疗。负责给她做手术的是军区医院的副院长,外科专家赵卫华。他说刘海虹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必须进行心脏移植手术。后来在他的安排下刘海虹换上了一颗死刑犯的心脏,那个与她年龄相仿的男人据说生前是军区体校的体操教练,只因为一怒之下杀了情敌全家而被判死刑。不过感谢他的心脏,装在刘海虹的身体里一直很正常,直到她生日前两天完全康复而重新返校。
这一切刘海虹都记得很清楚,回校当天同学们还为她举行了小型的欢迎仪式。难道都是假的?回忆到这里刘海虹又联想起刚才那个无心男人和他口中神秘的“涅槃。”
他是不是就是换给自己心脏的人?而涅槃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推开的病房门打断了刘海虹的思绪,她抬起头却又惊讶地看到父亲刘垣生微笑着走了进来。
“虹虹,你好些了吗?”父亲像她儿时一样年轻健康,略有些发黑的面孔上布满了亲切和慈祥。
“爸爸?你能告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刘海虹在这瞬间浑然忘记父亲已经死去二十多年,好像他昨天还来看过自己一般。
刘垣生轻轻抚摸着女儿的长发,慢条斯理地说道:“涅槃是爸爸的心血啊,你忘记了吗?”
“盒子里面装的又是什么?”刘海虹还没忘记那个这几天给她带来痛苦的盒子。
“盒子里就是涅槃,它是一个能拯救我们家族的伟大计划。”刘垣生变得严肃起来。
“涅槃计划?它又是什么?”
“打开盒子你就会明白了,它在哪里?”刘垣生提起盒子似乎变得有些紧张。
“盒子?”刘海虹茫然四顾,许久才道:“盒子在家里。”
“不,盒子在这里。”随着门外一个熟悉的声音,刘海虹的母亲常玉秀从外面走了进来。
“妈妈,你没事吗?”刘海虹吃惊地看到母亲捧着那个白色的盒子已经站到了他们面前。她迟疑地望着妈妈,半天才想起如果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假如都是梦幻的话妈妈上吊也应该不是真实的。
可是盒子又从何而来?
“不要打开,它会带给你不能泯灭的痛苦。”常玉秀声色俱厉地对刘海虹说道。可是还没等刘海虹回答,刘垣生已经愤怒得转过身去:“二十年前你就反对涅槃计划,今天又这儿危言耸听,难道看着军区大院毁了你才高兴?”
“我危言耸听?你以为你的东西真拯救得了军区大院,拯救得了这个世界?”他们俩人好像已经忽视了刘海虹的存在,干脆吵了起来。
“不要吵啦……”刘海虹的脑子乱成一团,这种场景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