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屹知俯首欠身,温声道:“谢陛下赏赐,等夜里奴婢伺候您睡了,就去司礼监取来换上。”
景裕笑得更欢,扒了两口甜滋滋的樱桃酪,将手里碗勺递出,道:“你如今应当是吃不到樱桃酪了,这半碗也赏你了,吃吧。”
秦屹知拜谢一声,将拂尘插回腰间,端起剩下的大半碗樱桃酪,就着景裕用过的勺子,一口一口将甜羹吃进嘴里。
很是津津有味的样子,用餐的仪态却依旧有着说不出得斯文和优雅。
景裕自从秦屹知成了他的奴婢后,就喜欢上了对这人的一言一行多加关注。
毕竟真正由始至终只属于他一人的奴婢,世上也就这么一个了。
他看着秦屹知素净的嘴唇被他投喂的樱桃染得艳红,心里不知为何就有些高兴,嘴也忍不住多话了起来,道:“樱桃酪里的乳酪奶味浓郁,樱桃果肉则是甘甜如蜜,两者相佐之后的味道虽是鼎鼎好的,吃得多了也容易腻味。”
他总结道:“吃个半碗差不多刚好。”
其实景裕吃饭并不挑嘴,甚至胃口可以算是极好,对油腻、甜腻的耐受度也很高。
像樱桃酪这样的小点心,他就是肚子饱着的时候,也能一口气吃下两三碗。
秦屹知听着天子的絮叨,不动声色地将碗底刮净,咽下最后一口滑嫩的乳酪。
他边将碗具收拾起来,边道:“陛下说的是。”他望了眼景裕桌前的茶杯,又道,“陛下的红茶已喝了一整个下午,奴婢帮您新沏一壶普洱来,稍微消除些嘴里的腻感,可好?”
景裕脸上的笑容顿时一收,他定定地凝视了秦屹知半晌,这才又挂上了些不入眼底的笑意,摆摆手道:“你去准备吧。”
景裕多疑的毛病时不时地就要发作,虽说这人的多疑通常也并不是无的放矢。
秦屹知早已习惯了他阴晴不定的做派,就和个没想法的面人似的任由景裕打量和打发。
他得了天家的应允,便喏了一声,将绢帕和碗勺都放回小案上,招来其他宫人,仔细叮嘱他们将御用的书桌收拾整洁,又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提点话。
在场的宫人各个比起秦屹知来官品都要高上些许,伺候人的活计更是做的比秦公公熟稔不知千百倍。
可没人敢反驳秦屹知的话。
毕竟这人有万岁爷护着。
那些个脑子拎不清,敢当着景裕的面差事秦屹知的奴婢,早就被景裕发落了个遍。
反倒是秦公公一个区区从五品的内臣,越是使唤别的奴婢,万岁爷就越是高兴。
护得很呢。
不愧是曾为帝师的奴婢,与天子就是亲厚,这擢升贬谪对他们二人而言,大抵不过就是走个过场的游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