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大爷因为职责所在,并没有逃跑,为了稳定民心,亲自坐堂,但在县衙内外却埋伏了一堆家仆,他们并没有拿武器,而是大包小包。
一个穿着夜行衣的小厮快步奔回,穿过大门,来到大堂,跪地颤声道:“老爷,镇口乡勇民壮已然尽数死绝,马贼势不可挡。”
楚大爷手臂一颤,沉声道:“你看清楚了?”
“小人看得清清楚楚,小人还看到保安队长阿威未战先怯,从小巷逃走了。也幸亏小人机敏,见事机不对,早早返回,否则恐怕早就伏尸当场了。”
“唉,既然如此,我们走吧。”
楚大爷叹口气,这时候的大地主,最大的财富是手里的地契和百姓的欠条,这一走,家里四代为官积攒的家业,恐怕就要一朝丧尽。
手下人听到命令,连忙奔向县衙后门,外面已经停靠好了三驾马车。
楚大爷起身,留恋的看了一眼县衙,毅然迈步进了侧室。
内屋里,是他的家眷老小,十多口人,也都收拾妥当,随时准备着。
屋里的蜡烛已经熄灭,只见到十几个人影聚成一团。
楚大爷一进来就皱了皱眉,还以为他们害怕的聚到了一起,刚要开口斥责,却又无奈叹气,挥了挥手道:“起来吧,我们该走了。”
“走?身为父母官,你走了,百姓怎么办?”一个清朗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谁?”
楚大爷猛地回头,却见钟明手持浴血钢刀,半个身子都隐藏在阴影之中。
“钟小道长?”他微微疑惑,旋即惊醒,此人能出现在这里,必然知晓了自已的所作所为,当即先声夺人,怒道:“这是县太爷官邸,你怎敢私闯?”
说完,楚大爷又注意到钟明钢刀上的血迹,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不由瞳孔一缩,转头上前去查看妻儿。
月色下,他的家眷确实聚做一团,然而都已经成了冰凉的尸体,宛若尸山血海。
一瞬间,楚大爷只觉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整个人如坠冰窖,惊怒道:“你怎么敢——”
钟明不等他说完,上前一刀正中后者颅门,噗嗤一声,只若劈上西瓜,其顿时脑浆迸裂,横尸当场。
用拘魂葫芦将楚大爷魂魄收来。
他杀马贼的速度极快,又有修为在身,自然要比提前一步的小厮跑的要快许多。
听刚才县衙里的对话,如果那小厮再多看一会儿,楚大爷的形象估计能伟大不少,可惜,世上的事没有如果。
钟明无声一笑,推开窗户,如同鸿雁一般翻身出去,转身合上窗,在墙壁上借力攀爬几下,冲上房顶,几个起落,就向镇外掠去。
任家镇周围,最近的一处就是青山镇,那些逃跑的乡绅富豪,大多数都是往那里逃的。
虽然他们有马车,又先行一步,可携带的东西太多,无论如何也跑不快的,正好趁着马贼犯境的机会,斩尽杀绝!
钟明是后世信息时代过来的人,与九叔等人有着本质上的不同,看待事物的方式自然也不相同。
事实上,所有的政治立场的矛盾与偏见,向来都是取决于当地的文化教育背景,还有上一代所灌输给你的观念。
因此,在钟明看来,体制的腐朽与僵化,官员的无能与不作为,才是百姓苦难的根源。
马贼杀的人虽然多,但远不及土豪劣绅扼杀的多。
前世他见识了太多太多的不公,十三跳,烂尾房,歌舞团,消防栓……积攒了半生的郁气却……
但在清末民初,这个一团乱麻时代,自已还拥有了超凡的力量,若不能以武乱禁,一舒心意,怎能对得起老天爷让自已重活一世。
马贼,就是最好的幌子……
“猛虎伏地尾扬尘,寒光出鞘待酒温。莫笑蛇雀兼腐鼠,杀尽龙子与凤孙!”
杀气凛然的笑声,在任家镇与青山镇的荒野间游荡,惊飞了树丛中的一群鸟雀。
不远处,几家正在奔逃的乡绅听到声音,都如惊弓之鸟,霎时间惊出一身冷汗。
夜色下,一个身影正如鬼魅一般快速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