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福兰挑着两箩筐蔬菜叶子头也不回地只顾往前走,而石玉则双手抱着压在肩上的扁担踉踉跄跄跟地在小婶后面。没走多远,石玉实在走不动了,肩膀也被扁担压得疼得受不住了,便撂下挑子坐在地上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赵福兰将晚饭做好后,轻轻地叫醒还在休息的侄女。可是因为连续两天的“超强度”劳动,石玉浑身疼痛得连翻身下床的力气也没有。这个时候她突然意识到:自随小婶一起生活以来,自己基本上处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优越环境中,小婶将自己视为己出,甚至比待她亲生儿子还要好,无论家里的活再多,她从来没有让自己做过。而这两天小婶尽是在给自己派一些吃不消、受不了的重活,会不会是小婶怕自己读大学花钱要催自己走啊?若真是这回事,与其让小婶提出来,还不如自己先提出来。
基于这种猜想,晚饭后,石玉见小婶赵福兰坐在一旁打盹,便悄悄坐在小婶旁边,轻轻地把小婶叫醒,然后跟赵福兰说道:“小婶,我有个事想跟您说一下。”
赵福兰睁开眼睛静静地听着。
“我们家里老老少少大多是花钱的,只有你和四叔能挣点钱勉强过日子。我要是去上大学又得花去不少的钱,家里现在困难成这个样子,我不想去读大学了,我打算到南方去打工,挣点钱好贴补家用。”石玉小声向赵福兰说着自己的想法,眼睛里不停流着泪水。
赵福兰听完侄女石玉所说的话,没有提出任何的反对意见,只是递给她一张纸巾,示意侄女石玉将泪水擦一擦。
赵福兰用一只手轻轻拍着侄女石玉的肩膀说:“你的想法和我的想法一样,我也打算过两天去深圳打工。这些年我已经累得喘不过气来了,我想去南方歇一歇。”
侄女石玉一听小婶要去南方打工,顿时不知所措。她想到小婶走后,自己那双目失明的母亲、年老多病的奶奶、两个患精神病的叔叔,还有幼小的弟弟将无人照管,顿时后怕起来,随即她担心地问小婶道:“你去南方打工后,我妈妈,我奶奶,我两个叔叔,还有我的小弟弟咋办呀?”
赵福兰略显生气地提高嗓门说道:“我要去南方打工你就能考虑到他们咋办?
而你放弃读大学这么好的机会,要去南方打工,考虑到我该咋办了吗?把你们母女俩接到这里一起生活的时候,我曾向乡亲们说过,一定要尽我的能力,既要把你妈妈照顾好,也要把你培养好,我就是再苦再累、砸锅卖铁也必须把你供到大学毕业。现在全村的人都知道你考上大学了,而你却又不去读大学了,反而要到南方去打工,全村人知道了会怎样看待我?我还能待在石家吗?我还有何脸面进出我们这个村子?”说罢赵福兰竟大声哭了起来。
赵福兰这饱含深情的一席话和充满凄楚愁绪的哭声,如同针一般扎在石玉心上,她顿时明白了小婶这两天的良苦用心,她恨自己错怪了小婶、恨自己的年幼无知。她想到这些年小婶给她的恩和爱,她想着小婶所经历的艰辛,她想着小婶这些年为她们母女俩所承受的苦难,她猛地扑到赵福兰的怀里,哭着说道:“小婶,我不是不想读大学,我是非常非常想读大学呀,我只是怕拖累你呀。”
秋季开学的日子到了,石玉带着小婶赵福兰为她准备的学费和生活费的银行卡,来到了她向往已久的大学校园,开始了她全新的大学生活。面对全新的生活、全新的自己,她满怀深情地在自己全新的笔记本里写下了一首题为《幸福》的诗:幸福是一种理念,
它没有具体的明码标价,
也没有具体的重量刻度。
无论是事,无论是物,
在你的意念中,
你认为是幸福,
它就是幸福。
幸福是一种感受,
无论你穷居深山,
还是你富居闹市,
你感觉到舒服自在,
那就是幸福。
幸福是一种希望,
面对所有的困难,
所有的不顺心不如意,
你都认为是暂时的,
你始终坚信未来会好,
明天会更好,
有了这种希望,
你就是幸福的。
幸福是冬天里的一把火,
温暖了人们的心窝。
假如你是那把的火,
你会感觉你是幸福的。
幸福是大漠里的一眼泉水,
滋润了干渴的人们的心田。
假如你是那眼泉,
你会感觉你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