屌丝文学

二十二（第1页）

甄玉再次回来就是帮我开记者招待会的那天，她是和吴歌一起回来的。说实话，我是羡慕甄玉的，无论她经历了怎样的痛苦，最终她还是和自己心爱的那个人在一起了。而我呢？他永远回不来了。

甄玉坐在我旁边跟我说：“王子，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很痛苦，我知道这样做不道德，可是我无法控制自己，我无法放弃爱他。”

你看这多讽刺，明明他们是相爱的，明明他们先遇到，却是这样的结果。

那天吴歌回来开演唱会，结束之后，他约了甄玉。两个人一起吃了饭，看了电影，喝了酒，上了床，一切就那样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我们明明相爱，为什么不能在一起？为什么命运要和我开这样一个玩笑。”甄玉问我。她在跟我讲述这个故事的时候，表情很奇怪，眉头皱在一起，嘴角上扬。快乐与痛苦混合在一起，出现在一个人的脸上。

“那贾俊呢，你爱过他吗？”我问她。

甄玉听到我提到贾俊，转过头看着我，有些不快地说：“为什么要提起他？”

我突然为贾俊感到不值，他那样爱她。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爱的人付出一切，因为爱，才会被看见；因为不爱，你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

甄玉和吴歌去了北京，住进了吴歌准备的小别墅，两个人整日在一起。甄玉说到这里的时候，我突然想起吴歌的妻子，那个胖胖的农村女人，不知她是否知道自己的丈夫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若是她知道会不会觉得痛苦？我甚至都能想象到，她扯着嗓门数落吴歌的样子。

难道这就是生活的真相，一些人都被老天玩弄于股掌之中，永远无法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只有通过这样激烈的手段，才能拥有那一点点快乐？

甄玉在我这里待了很久，我们一起去爬山，开着车去秦岭。两个人在山间漫步，一步一步向山顶走去。她仰起头大口地呼吸着山里的新鲜空气，拉着我奔跑。她的笑声回荡在山林之间，路边的竹林郁郁葱葱，鸟儿的叫声清脆明亮。天空万里无云，阳光透过枝叶洒在我们的身上，我的心情也跟着明朗了起来。自从闻博文离开之后，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自由过了。

上一次看见甄玉这样快乐，还是那次和吴歌、吴一纶一起出去旅行的时候。她紧握着我的手，一边跑，一边絮叨着生活的小事。

她说：“王子，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对吗？”

我说：“是啊，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在半山腰的时候，我们遇见了一座小寺院，她拉着我往里跑。寺院的红色大门有些破旧，门上的油漆有很多大大小小的裂痕。

甄玉指着门跟我说：“王子，你看这是这扇门的伤口。

没有人不会受伤，连这扇佛门都如此伤痕累累。”

我被她逗乐了，不过后来我想起这句话，总觉得她说得很对，这句话里有太多的含义，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懂得。

寺院里的僧人在菜地里干活，挥着锄头，一上一下地重复着挖地的动作。我们来到大殿，大殿中塑着一个几米高的佛像，在香炉旁边坐着一个僧人，笑盈盈地看着我们，见我们进来，递了一炷香给我们。

甄玉拉着我许愿，我跪在佛前，突然想到我好像没有愿望，对人生的期待不过就是安稳活着而已。我抬头看着这尊大佛，不知道这世上有没有佛。若是有，为什么他们看不到人世间的痛苦，为什么会让一些人活得如此艰难？我看着看着，仿佛看见那尊佛像说话了，他在说：那一切都源于你的欲望。我再定睛一看，它根本没有动，刚才的一切不过是我的幻想而已。

坐在香案旁边的僧人，看起来已经五六十岁了，他表情恬淡，眼神清澈。那是一种我在山下人们身上从未见过的自由。

跪在一旁的甄玉，紧闭着双眼，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说着什么。我跟着甄玉一起磕了头，什么愿也没有许。我一直在想：这世间有谁能救赎别人？不过是一种寄托罢了。心里如此想着，还是羡慕着甄玉，因为她比我活得简单，比我心思单纯。我看着她笑，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这座寺院除了大殿，就只有几间小房子，也摆着各种各样的佛像，甄玉拉着我一一拜过。离开寺院的时候，我看见那个种地的小僧人还在种地。我突然想起了母亲，她就像那僧人一样，长年累月地重复着这些动作，不知道他们是否心中有悲喜？

我已经很久没有回过家了，甚至连家里的电话都不敢接。

我的人生，就像是一个万丈深渊，我总以为要爬出来了，但其实一直在里面，从未出来过。

到达山顶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多了，我们整整爬了四个小时。站在山巅，俯瞰整个世界，有种苍凉的感觉。向下看去，都是深不见底的山谷，偶尔有鸟儿从我们身边飞过。

我和甄玉静坐在山顶，眺望着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