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周卜易,如此耀眼的你,我的目光要怎样才能不被你吸引
黎阳春想,自己其实是嫉妒的吧?
不然怎么会想杀了顾棉去保下周卜易呢?
可后来呢,他终于想明白了。
争不过的。
从他按住茶壶的那一刻起,他就选择好了要退出。
——那就让这生命的最后一刻,能再多有点价值,能再多帮帮你。
能……为他们四大家族最后的复仇铺路。
周卜易,我们都是祭坛上的贡品,只不过我终究等不到摆脱命运的那一天了。
希望你……能与我不同。
月光下,黎阳春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斗转星移,日升月落,神都的形势一天比一天诡谲。
越来越多的政令往下压,沉重如一座大山,压得所有朝歌子民喘不过气。
先是不断有忠臣良将被斩首,随后爆发起义,却被残酷镇压。
鲜血染红了玄武大街,荒淫昏聩在这一刻到达了极致,楼台歌舞依旧,百姓民不聊生。
谈起当今圣上,无一不是只剩下叹息。
不敢多言,不敢多看,不敢做多余之事。
他们害怕杀头。
邻里和睦不再,每天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争执不休。
因为新出的“什伍连坐”,每个人都变得极度自私,在夜里幽幽叹息,在白天瞪着眼睛,战战兢兢观察着别人,小心翼翼藏匿起自己。
每个人都把自己装进匣子里,既怕自己说错话做错事,又怕别人牵连自己。
物价飞升,大部分人家已经渐渐吃不起馒头。
这就是整个朝歌的现状,边境百姓纷纷逃往北离、南方诸国,甚至是国力最弱的东鼎。
顾良平明天都在发脾气,摔东西。
顾承年与那些朝臣一样跪在阶下,顾良平却一点也不照顾他面子,经常把奏折砸到他身上。
顾承年从来不生气,他语气依旧温和,“陛下……”
他轻叹,“皇兄……”
“开国库施点粥吧……马上过冬了,再这样下去,恐怕……”
“啪——”
顾良平毫不犹豫给了他一巴掌,“朕如何做事,轮得到你这个卑贱的庶子指手画脚?”
“是,臣弟不敢”,顾承年依旧温顺恭敬,“臣弟是怕皇兄气大伤了龙体,国库既然吃紧,臣弟……散尽家财也要为皇兄分忧……”
每一次早朝朝臣们都好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出宫门后个个都濡湿了后背,寒风一吹,凉飕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