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棉四肢慢慢变得无力,渐渐沉进水底,扑腾到最后的时候他还在想着,周卜易会不会回头。
没有。周卜易径直走了。
天真的很冷,而且他不会游泳。
周卜易怎么就这么狠心,怎么就这么不留情
惊慌失措的护卫把他打捞起来,随身的小公公给他擦着身上的水。
顾棉抱着膝盖,红着眼睛,但没有哭。
浑身都湿透了,冷风一吹,他也发起烧来。
周卜易就是这么恶劣,他自己的难堪叫人看见了,就要叫别人也跟着难堪起来!
哪怕别人是来关心他的,他也要叫别人比他更难堪!
顾棉在风中瑟瑟发抖,如那枝头将落不落的枯叶,左右摇摆。
他想,他以后都不会再去触周卜易的霉头了!再也不会了!
可后来时间告诉他错了,他依然会恬不知耻凑上去,然后被美人或调笑或冷淡着推开。
不食髓,不知味,旁人便不能理解他这种执着。
周卜易是味毒药,他勾人上瘾。
“手稳着点”,美人似笑非笑——淡笑中藏着疏远和轻蔑,甚至有些鄙弃。
“王爷若真是不喜,大可以直接泼奴脸上。”
顾棉回过神,恍然惊觉自己刚刚都干了些什么蠢事——他捏着勺子喂错了地方,糊了周卜易一脸……
虽然是他有错在先,但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向周卜易示弱了!
“周衍,本王最后一次提醒你的身份及处境”,顾棉仿佛化作冰山,时不时散发冷气,他给美人擦脸的动作谈不上多温柔,“你是本王的私奴,你的舌头,应该用来恭维或者取悦本王。”
“如果你学不会说本王喜欢听的话,本王不介意让你再也说不出话。”
“行啊”,美人从善如流,“我求求您用心点?”
带着一丝讽刺,“别再给奴弄个大花脸了,丑得奴心里直发慌。”
顾棉深吸了一口气,他总是说不过周卜易的。
周卜易那三寸不烂之舌可战天下群儒而稳立不败之地。
他干脆闭了嘴,只拿着调羹把周卜易当个喵喵乱叫的野猫儿抱在怀里认真投喂。
可不止是个野猫儿,还是个连饭都吃不好的奶猫儿。
这么想着,顾棉心里果然松快多了,喂完了米糊,他自己那碗被他端起来一饮而尽。
有些凉了,不过没关系,正是暑日里,他可没周卜易那胃娇气。
檐下雨声不大不小,用了饭食,血气上头就更容易困倦。
陪着周卜易不眠不休折腾了一夜,只要是人不是神仙都受不住。
顾棉就那么躺在藤椅上,听着雨打芭蕉声,闭上了眼。
腿上窝了只“猫”,真有些岁月静好的意思在里面。
顾棉想,这就是他想要的。
顾棉是真困了,想了没一会就头一歪,陷进梦里。
入眠前顾棉最后还在想,周卜易什么时候能长肉。
太轻了,瘦瘦小小的,缩在他怀里的时候真比猫大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