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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拉的书(第1页)

(那些天,我大病初愈,住在边防团招待所。

我在这里碰见第一边防营的一个同乡,他也是个知青兵,患有脑震荡后遗症。他成天都说:“我的头昏昏沉沉。”我问他怎么回事,他说:“是大白菜砸的。”

“大白菜怎么能砸得这么重?”

他说:“大白菜冻住了,那就是一个大冰坨嘛。”

原来,他们从车上卸白菜,别人从车上往下面扔,他在下面接,一棵大白菜正巧迎面砸在了他的脑门上。

我说:“有多久了?”

他说:“半年了。”

我说:“那也不至于这么久还头昏吧?”

他说:“咋不至于?我当时就昏死过去了,直挺挺地躺在那里,抢救了半天呢。”

他说话很慢,翻着白眼珠子,反应迟钝,好像真的叫大白菜给砸成傻瓜了。

招待所就住着我们两个人,没过两天,他就去喀什检查病情去了。

他走了,第二边防营克克吐鲁克哨卡来了一个战士,和我同住一间屋子。

这是个农村兵,也是我的同乡。他每天到汽车队去,在那些修车的地方,从地上捡些沾满油渍的棉纱团呀、橡皮垫圈呀、破轮胎呀什么的,回来在野地里点着了,用一个铁皮罐头盒烧开水喝。开水里漂着黑乎乎的烟末子。

没过两天,连他也走了。

招待所偏僻得很。团直分队的人白天都要操课。真的是无聊啊!———那么,我只有到塔什库尔干县城去转转了。

团部旁边是一个高地,这里驻守着炮兵连,营区在一个高坡上,被高高的围墙围着。高坡上有阵地,有碉堡、岗楼和炮台,炮台上架着高射机枪。每天早晨,拉水的马车从营区的大门里出来。马儿被圈了一夜,一出大门就拉着水车狂跑,顺着大路从高坡上冲下去,跑过一片洼地,到塔什库尔干河边装水。

这个时候,我正好从炮兵连阵地下边的一条小路走过。我同样要穿过这片洼地,不过,我穿过洼地不是去塔什库尔干河边,而是往正北方向。我顺着小路爬上一道坡坎,从坡坎的豁口爬上去,这就进了街,就算进了塔什库尔干县城了!

塔什库尔干县城比我们老家的一个村镇还小,就是一条三四百米长的土街。

街很宽,很短。沙土铺的街道,街道两边是瘦高的白杨树,两边的白杨树下都有一条半米多宽的小渠沟。夏天,从雪山上引来的融雪水在渠沟里哗哗地流,渠水清澈,水面漂有枯叶。路边的商店里,服务员用铁水壶在水渠里提水烧开水喝。

我一上街,朝左边看,一眼就望到街的尽头。

街上有一家邮局,一家百货商店。百货商店对面有一个被木栅栏围起来的、有着拱形屋顶的两层建筑,据说这是涉外宾馆。我在那里时,边境口岸大部分没有开放,这家宾馆冷冷清清,从来没有见过里面住人。宾馆旁边有一家民族餐馆,它只有一间门脸,那时候吃饭要粮票,里面成天不见有吃饭的人。

再往前走就是县“革委会”了———一院普普通通的平房。

“革委会”后面有一所民族小学。再往前走,有一家民族电影院,电影院前边是一家土杂店。这差不多就是这座县城的一切。

在这座县城里遛弯儿,如果走快一点,点一支烟能走个来回。

塔吉克族牧民有时骑马从街上跑过。听见马蹄声在街头响起,抬头看时,他已经跑到街尾去了。街上只留下一道尘烟。

就是这条小街,在星期天却是军人的乐园。

边防团的人进城大都走的是我走的这条路线。到街上往左一拐,就是邮局。这地方连接着全国的四面八方,军人们的心都搁在这里。

一道双开门进去,两间房的进深,右边是工作台,里面站着两个女服务员,这就是邮局营业全景。

不过,军人最爱去的就是这个地方。大家都来这里买邮票和信封,信也都是从这里寄出去。要紧的是,这里有一个汉族女服务员,这是这座县城里能看到的唯一的汉族女服务员。据说,是一名上海来的知青,嫁给了边防团的一个干部,分配工作时安排在这里。

那时候,没有国宝级这一说。不过,她真的是国宝级的,大家到了邮局,眼睛都往她那边瞅。不过话说回来,维吾尔族服务员和塔吉克族服务员在语言上不那么好沟通,所以要买信封、邮票或咨询点什么,只好找她了。

她似乎不太赏脸,成天把脸定得平平的,对人爱答不理,似乎得了被欣赏疲劳病。

军人们在街上矫健地走着,见了上级标准地行礼。或者扎堆,几个老乡凑在一起找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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