屌丝文学

第五章 豺（第1页）

虎妈

雨一直淅淅沥沥地下，我感到一阵寒意侵入全身，脊背上的毛湿透了，我昏昏沉沉，迫切地想要找到一个安身之所。

还好！我昔日的洞穴还在，我快步向洞穴走去，想要踏踏实实地缩在熟悉的石洞里。

突然，一丝不和谐的气味直冲我的鼻腔。

云雾伸了一个懒腰，很明显他也累坏了，连日的奔波捕食，也难为他了。

我从石头上走了下来，忧郁地盯着他。云雾也意识到了异样：

——嗷嗷，虎妈……你是说……洞穴被其他动物占了?

我点点头，背过身去，通过灵敏的嗅觉我可以肯定，是三只银背豺。云雾的脸色急速变化。我知道，狼和豺是水火不容的天敌，有狼无豺，有豺无狼。要是一只狼碰到一只豺，狼必定追撵豺；要是两只豺碰到一只狼，豺必定联手咬狼；要是碰到无成年者保护的对方幼崽，也绝不会心慈手软。

——正好！

云雾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我们在暗处，三只豺从明处走向洞穴。打头的是一只皮毛油亮的雄豺，他的身后是一只身材凹凸有致的雌豺，夫妻俩带着一只年幼活泼的幼豺。

雄豺好似闻到了什么，他止住了脚步。雌豺狞笑了一下，他们贼头贼脑地接近洞穴。

“吼！”我呼啸着跃出洞口。我紧闭着嘴，尽力不露出牙齿，否则精明的豺一旦看出破绽，便会无所畏惧。

云雾龇牙咧嘴，豺夫妻见状不妙，正想撤退时，我因为左后腿不稳，突然一个踉跄，惊吼出来。眼尖的雌豺看到了我折断的前牙、跛的左后腿，脸上浮现出奸笑。一切，都完了。

狼　儿

毛毛细雨下得没完没了。虎妈凭着灵敏的嗅觉找到了昔日熟悉的洞穴。可正如我所料，洞穴中混杂了其他动物的味道。

我仔仔细细辨认着这种味道，是豺！

虽然我从未与豺交战过，可本能告诉我，狼和豺是宿敌！狼一旦遇上了豺的幼崽，定会斩草除根，并且留下自己的尿液和气味，给豺当头一棒，让他们灰溜溜地离开这片充满伤心回忆的地方；而豺如果遇上同样没有成年狼看护的幼崽，他们会使用下三烂的手段，将小狼崽的膝盖毫不留情地咬断，制造一只永远站不起来，只会嗷嗷待哺的啃老族、窝囊废、残疾狼。为此，狼恨透了豺，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豺也一样痛恨狼，恨不得用他们的骨头给自己磨牙。无奈，两只豺才可以与一只狼抗衡。因此，臭名昭著的豺只好用无成年狼看管的小狼崽发泄了。

我曾经目睹这样一件事：一只狼正在撕咬一头麂子，一对夫妻豺鬼头鬼脑地摸了过来，不怀好意地绕到狼后面想偷袭。那狼毫不犹豫地朝夫妻豺扑去，豺狼大战，扭打在一起，最后，一狼两豺倒在了血泊之中，奄奄一息。

我瞟了一眼虎妈，虎妈大概也闻出了这种异味，我想。

我小心地询问，虎妈也点头表示，这是三只豺，雄豺、雌豺和一只幼豺。

虎　妈

雄豺狭窄的脸上露出狞笑，他肆无忌惮地在我面前晃来晃去。

豺的厚颜无耻和奸诈凶猛，这两点我是深有体会的。

那时还没有云雾，我独自在达喀尔大草原闯荡。远远地，我望见一群小红点正在移动。那时我才两岁半，刚离开母亲。我怀着强烈的好奇心接近了这些小红点，原来这是一群红豺。虽然还小，可我听母亲讲过虎落平阳被豺欺的真实故事。那是一只年迈的雄虎，因爪牙已钝，只好铤而走险去豺窝捕食幼豺，结果被豺王领着群豺攻击。虽然他在临死前抓死几只垫背的豺，可还是被豺王以残忍污秽的掏肠方式结束了生命，白花花的肠子淌了一地。

那时我只想匆匆离开豺群，生怕丢了性命。而豺群发现了我，竟还有几只老豺狡诈地绕到了我的身后，伸出肮脏的爪子想要来掏我的肠子，都被我巧妙避开了……

虽然这次面对的并不是豺群，但我已经是一只残疾雌虎了，对付两只豺未免吃力，甚至可能处于下风。

云雾摩拳擦掌。两只豺看了看云雾，又瞧了瞧我，似乎在心里衡量。

雄豺忽地扑到了我的身上，狠命撕咬。我一扬虎爪将雄豺扇到一边。雌豺张开血盆大口死死咬住了我的一条右腿，瘸的左后腿无法支撑我的体重，我疼得重重地摔倒在地。

云雾纵身跃起。雌豺乘机扑向云雾，云雾张嘴反咬下了雌豺的尾巴，雌豺撕心裂肺地惨叫。雄豺叼起幼豺，三只豺惊慌逃窜。

我心里隐隐有些担忧：三只豺虽然惨败，但并未受致命伤。根据豺睚眦必报的阴险习性，他们极有可能卷土重来。

狼　儿

我看见雄豺和雌豺对视了一眼，相互会意，猛然他们都向虎妈奔去。

我发出一声愤恨的怒吼，闪电般地赶上了雄豺，把他死死地摁住了。他惊慌地嗥叫着，后腿狠狠地一蹬。

我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嘴依旧往雄豺的颈窝处咬去。

雄豺忽然伸出两只爪子抓烂了我的脖子，身体猛地立起来，我们厮打在了一起。

我知道雄豺是在虚张声势。我往虎妈的方向瞟了一眼，虎妈倒地了！不行，我得救虎妈！我心如火焚地咬住了雄豺的耳朵，恶狠狠地生生扯了下来。

我急速往虎妈那儿赶去，咬住雌豺的颈毛，脑袋狠狠一甩，雌豺被甩了出去。我乘胜追击，扑倒了雌豺，按住了她蓬松的尾巴，嘶的一声，雌豺失去了它漂亮的尾巴。

他们一只成了秃尾巴豺，一只成了独耳朵豺，叼着幼豺落荒而逃。

虎妈虚弱地站起身来，右后腿侧部皮开肉绽，露出了白花花的腿骨。

我心疼地舔着虎妈的伤口，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突然悔恨未能把他们置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