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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心仪裁缝(第1页)

!C采青在厢房里拿着绣花绷子挑绣一朵茶花,针尖刺破了手指,就大声叫:“春桃,春桃——”凤羽回应道:“少夫人,有啥事给我说吧!”

采青见凤羽拘谨地站在房中,十分乖巧伶俐,才想起春桃已经不在了。自春桃离世后,老夫人把厨房的凤羽派给采青做丫头。凤羽做事干净利索,让采青有了一些满意和喜欢。见采青左手食指尖渗出了血珠,忙跑过来问道:“少夫人咋了?”采青说:“绣花针刺破了指头。”乾文这时也从书房过来,看采青的手指头正渗出血珠,忙催凤羽:“去拿点酒冲洗下。”

凤羽应着,找来七日红,用浸透了酒的棉团给采青洗了几下。乾文说:“你今天老走神,别再绣了,我陪你出去走走吧!”采青应允着,跟乾文走出了门。

中午,为了一件旗袍的款式,小裁缝胡景卿和老裁缝闹了点分歧,心里闷得慌,便来到河街上兜风。远远地,他看见有人在河街上放风筝,却怎么也放不上天。他以为是哪家的丫头,连忙过去,到了才发现是郑少爷和少夫人。景卿向他们施礼招呼说:“少爷,夫人……”

“哦,裁缝啊!”乾文一边招呼一边又开始打哈欠。采青一看乾文疲惫的表情,知道他的烟瘾又来了,叹息着问:“你又要去?”乾文还没来得及回话,又打了一个哈欠,对裁缝赞道:“都夸你手艺好,哪天我带夫人再去做几套!”裁缝说:“要是少爷夫人来了,我一定用最好的布料和最新的款式裁剪缝制!”

胡记旗袍店地处十字街,坐北朝南,在二层阁楼上,能俯视牌楼巷,横街而立的木牌楼,就失去了原本威严高耸的气势。木牌楼是贞洁牌楼,纯木结构,横街而跨,面南而立,四柱三门重檐牌楼式建筑,四柱礅石均为衔珠石狮,呈虎坐势耸立,每根木柱顶端重檐迭出,牌楼顶层阴刻“贞节”二字;中层阳刻“冰清玉洁”四字,均为隶体,飘逸潇洒。四周镌刻着祥云、莲花、牡丹、菊花和岁寒三友、鲤鱼跳龙门等精美图案。

旗袍店东家虽是小裁缝胡景卿他婆,但实际是胡景卿本人主事。他婆是老裁缝,负责裁剪缝制老式对襟衫和长袍马褂,景卿负责裁剪缝制旗袍、长裙、坎肩等新式服饰。每天早晨,胡景卿抽掉那根壮实的枣木门闩,打开门做相应的准备,而六十来岁老裁缝就在后面做早饭。

胡景卿吃过早饭,外边就有脚步声向门口传来。进来的是一个小脚老太太,景卿依稀记得她是船帮何把头的娘。老太太要做一件春秋薄袍子,他一边接过锦缎,一边躬身说:“老人家先坐,我这就给你量尺寸。”他丈量好尺寸,摊开布匹让老太太选定布料,将选好的布料整理好后,用滑石片按样式勾勒画线,然后根据线条的轨迹裁剪布料。在裁剪布料时,又有几个要做短袄夹衣和旗袍的人相继走进了铺子在板凳上落座。胡家几代人都开裁缝铺,尤其是小裁缝的爹和娘的手艺远近闻名。小裁缝的娘因难产撒手人寰;他三岁时,他爹为兴安一位富商小姐赶制一批婚礼衣裙,主家满意高兴,给了不少酬谢的银子,在返回的途中,被江匪尾随打劫,人财两空。从此,小裁缝只能和婆相依为命,老裁缝一手精湛的裁缝手艺就传承给了小裁缝。十五岁的胡景卿又到汉口去学了三年的旗袍制作,将服饰的新理念、新款式、新做法带回了裁缝铺,吸引了不少的回头客,所以每日的顾客总是络绎不绝,排队相候。

胡记旗袍的一些样式也经过了逐步改良。比如做袖子,有长袖的、中袖的、七分袖的、短袖的,还有无袖的。女人的肩大多圆润而线条柔美,手臂纤细白皙,贴身包裹着,我见犹怜。领子有立式的,有一粒扣的、两粒扣的,还有三粒扣的,视女人的颈项长短而定。女人如果有一个美丽的天鹅颈,穿旗袍就有了几分优势。扣子是盘扣,盘扣和绲边这样的小手艺在整件旗袍上是点睛之笔,若是稍有欠缺,整体效果便会差许多。改良式的旗袍有时候把盘花扣设在胸前,有时设在斜襟上,那些精致的点缀,不经意间凸显着雅趣幽韵。女人们如此钟爱旗袍,因为旗袍总能让人想起一些隽永的东西:头上高绾的发髻,手上温润的玉镯,耳畔点睛的珠坠,还有那缕缕的幽香……身着旗袍,走起路来就袅袅娜娜,站着也是亭亭玉立,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将女人的柔媚表现得恰到好处。

这时,一股淡香倏然而至。他抬头一看,郑少爷和少夫人走进了裁缝铺。景卿慌忙侧身招呼:“少爷和夫人是来试旗袍的吧?我早已做好,请进来。”

采青没有应声,向试衣间走去。因为试旗袍是私密的,所以胡记旗袍店让女人试穿,都在单设的厢房里。乾文说:“大致比一下吧?”小裁缝拿起一件淡湖蓝色锦缎旗袍,双手在采青夫人后背上比画着问:“夫人,你看旗袍大小是否合身?”采青说:“这么看还合身,不晓得上身了合适不。”乾文建议道:“那就回去再试吧!”采青对小裁缝回复说:“也好,要是不合身,你好拿回来再改。”景卿仰脸问少夫人:“是这会儿包好你带回去,还是?”乾文说:“还是午后给我们送去,要是不合身,你好拿回来再改。”然后把裁缝拉到一边压低声音,“你来了,想请你帮办件事!”办事?他的心一跳,他极愿为少爷夫人做点啥,他本能地把声音放小问道:“我能办啥呢?”乾文说:“你能办,只要你愿意就能办!”

午后,景卿抱着新做的旗袍准时来到郑少爷的书房。书房摆着一排排书架,架上搁满一摞摞书,进入后就嗅到一股清幽的书墨香。靠窗置一张宽大的书案,一只精雕细刻的玉石笔筒,一只玉石笔架和一双玉石镇纸,摆设简洁,弥漫着风雅。

初春时节,古宅大院里的房舍总是比外面要冷,小裁缝和乾文两人坐在桌子两边的直背椅上,中间是一个木炭火盆,炭火在静静地燃烧,无烟无焰,看不见烟火却令人感到了温暖,烧过留下的一层白色的炭灰仍然明晰地显露着木质纹路。郑乾文一边添加炭棒,一边对小裁缝说:“裁缝,你帮我办成事,你欠我的人情就算扯平了。”

说到人情,小裁缝想起去年桃花水季,他到翠花街一个花船上送旗袍回岸时,不小心一脚踩空了跳板,不会水的小裁缝差点被江水淹死,恰逢在另一条花船上过足烟瘾下船回茶庄的郑乾文,用竹竿把他从江水里救了起来,从此小裁缝就欠下了郑少爷的救命人情。少爷临走时就说:“裁缝,你欠我一条命哩!”

小裁缝问:“敢问少爷要我办啥事?”乾文说:“你旗袍做得好,夫人看重你的手艺,你要去好生伺候。”景卿身子一激灵想:伺候少夫人?难道是要让我给少夫人做一辈子旗袍?郑乾文疑惑地看着小裁缝问:“不愿帮忙?我见你是个老实人,看在曾经救你一命的人情上,还以为你会帮忙的。”小裁缝赶紧说:“愿帮愿帮,少夫人是难得的好身段,伺候好夫人,也是我的福分!”郑乾文于是拍了拍小裁缝的肩说:“那好,你出去穿过客厅,进西厦房,她在里面等你!”

郑乾文决定让小裁缝来伺候少夫人,也是无奈之举。昨夜郑老爷把一家子都聚到郑家中堂的祖上牌位前上香祈福后,提醒乾文说:“你无心茶事,也做不了买卖,可你总得做点接续香火的事吧?”老夫人也出来劝说提议道:“哎,采青啊!我听说观音崖的送子娘娘很灵的,要不过两天,我陪你去请个送子娘娘回来……”回到西院,乾文就开始劝采青:“即使我不催你,你看爹和娘又再次催促了,你让我咋办?”采青犹豫了半天,纠结道:“我可以不要这张脸,可你以后咋活人?”乾文劝说道:“你莫在意那些虚无的脸面,让你那么做,是在救我,在救郑家。你看看我,为了治病,我不要命地吃药啊。”采青问:“要是爹娘晓得了咋办?”乾文说:“不、不,他们不会晓得的,就一口咬定,说是送子娘娘看你心诚显灵了。”采青说:“这能行吗?”乾文盯着采青继续哀求道:“行、行、行,你就答应吧!”采青摇着头说:“我、我脑壳有点乱,你让我想想。”

小裁缝走后,郑乾文痛苦地来到天地君亲师的牌位前,双膝跪下,虔诚地祈祷:“老天爷,我求您,可怜我们郑家这一脉!老天爷您就可怜可怜我吧!我晓得这么做有违礼法,也违背伦常,可是为了郑家香火,我这也是万不得已呀。老天爷,这件事要怪就怪我一个人吧,都是我一个人的错!不管将来是上刀山下油锅,都算在我这个不争气的孽子身上,只求您为我们郑家留下一脉香火……”

小裁缝小心走过客厅,来到西厦房前,门没有关,少夫人穿着一套天蓝色对襟薄衫和绸裤背门而立,初看,像是改良了的宽大长裙。乌丝云鬓下,薄衫高高的立领半掩着纤长玉颈,阳光投射下的光影,让整个房间似乎充满了明媚温暖……

小裁缝克制着自己瞬间被激起的无名亢奋,滑动的喉结让声音变了调:“夫人,少爷让我来伺候您……”夫人平静地不紧不慢地问:“旗袍送来了?”小裁缝忙递上折叠整齐的旗袍说:“送来了。”采青接过旗袍,挑开镂空软帘从客厅里走进卧房,在梳妆台前拿着旗袍比画着。小裁缝正好从客厅透过软帘间隙看见采青很是满意的表情,心里顿时放心了。

按流程,试穿前,要褪掉身上的对襟薄衫和绸裤,裁缝不便帮忙,一般都是顾客自己做,但有时顾客穿戴的首饰较多,若有需要,裁缝也可以辅助帮忙脱掉或者解开首饰。

待少夫人换好雪青色锦缎面料旗袍走出来,站在小裁缝面前,左右看了看,就是旗袍前胸领口下面,留下了一小片桃心镂空,将玉润洁白的皮肤圈出了一朵十分诱人眼目的桃心。旗袍的衩也开得高,隐隐约约就裸露出了凝脂般的肌肤,让小裁缝顿时神魂迷醉。采青发现小裁缝的目光,双手便拘谨矜持地放在开衩处掩饰着尴尬,眼光就落在自己穿着的粉红布鞋上,将两只脚稍稍并拢,一只略向前伸出。景卿问:“夫人,你看旗袍大小是否合身?”采青说:“刚刚好,就是觉得这鞋不配。”景卿赞同说:“夫人说得极是,如果换上一双有跟的皮鞋更好。”采青说:“那我去换一双试试。”说着就返身回到卧房,找了一双米白色有鞋跟的新潮皮鞋,坐在木凳上,伸手想穿,却够不到鞋面,便吩咐道:“小裁缝,你来帮帮我!”小裁缝听到夫人的求助,忙走进去请示问:“要换鞋吗?”采青说:“你看我弯不下腰呢。”

景卿走过去在采青夫人的脚前蹲下,一双玲珑美丽的精巧小脚展现在眼前,随之一股类似淡淡茶花的味道开始弥漫,他忍不住深吸了一下,香味立时沁入心脾,使他精神为之一振且还有点莫名的兴奋,一时都忘魂落魄了。

小裁缝先弯腰伸手提起她的左脚,脱下缎鞋,把脚放在自己下蹲的膝盖上。轻轻地握住采青那只小脚,又轻轻地放入怀里。采青被这举动所撩拨,她心里一颤,极力克制住自己急促的呼吸,任由他换上皮鞋,再扣紧鞋带。小裁缝无暇去寻找这香味的出处,触到夫人的脚背、脚腕时的那种滑腻柔软的感觉让他心里又麻又酥,似乎有一股欲望骤然从心底升起且在飞快变强,紧紧揪着他的双手命令他顺脚腕摸下去,摸摸她那裹在旗袍下白脂油润的肌肤。

小裁缝用牙狠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剧烈的疼痛才算暂时把那股欲望压下去。他静了心把一双鞋带扣好,才站起来一看,双眼就呆了,情不自禁地赞美道:“夫人真漂亮,你好像是专为旗袍而生!”采青面露羞涩,裁缝的赞美让她很是受用,突然问:“为何旗袍要开这么高的衩?”景卿解释说:“这就是旗袍的魅力所在。原先的旗袍衩开得低,只露洁白的小腿,步履摇曳间一闪而逝。演变至后来,衩也愈开愈高,不但内敛含蓄依然,还添加了几许风情。青丝云鬓下,高高的立领半掩着纤长脖颈,显得妩媚高贵。像夫人这么好的身段、修长的腿,不需要穿丝袜的。那样,你的美,就显得更真实、更自然、更纯粹!”采青微微一笑,不置可否,景卿很是高兴地看着采青,采青看了一眼景卿说:“你不愿意帮忙?”景卿解释说:“不,不是,我怕对你不敬!”采青责怪道:“难道你让我弯腰更尴尬吗?”

景卿忙蹲在采青面前,将丝袜缓慢用力往下卷脱,白如凝脂的一双长腿,看得景卿心里突突乱跳。丝袜褪下的时候,采青颤抖得难以自抑,那双手时不时地就触碰到她柔嫩的肌肤。她只好闭上双目,努力克制自己不要乱了方寸,但是那种酥痒、刺激令她陡生亢奋,一股股暖流从腿上蹿到了头顶,再从头顶蹿到心尖,并附带着一种期待、一种急迫的渴望。那汩汩暖流直到景卿将丝袜全部脱掉才缓慢退去。

采青听了小裁缝的解释,看了他的举动,若有所思地问道:“你给我的旗袍开这么高的衩,是故意的吧?”景卿慌忙解释说:“不是不是,少夫人。其实也不是啥人都能穿旗袍的,也不是啥人都能穿高衩旗袍的。要穿这样的旗袍,首先得有夫人这样匀称的身段,不然,是穿不出味道的!”

采青一笑说:“你好伶俐的嘴,是不是总这样讨女人喜欢?”

“不是,夫人是少有的好身材。”小裁缝稍微停顿了一下征询道,“你看还有啥帮忙的吗?”少夫人犹豫了一下才问道:“少爷还让你做啥?”裁缝说:“少爷说让我好生伺候夫人……”采青突然莫名地加重了语气问:“他说让你伺候我?”小裁缝点着头道:“是的。”少夫人这时双眸直直地注视着小裁缝的眼睛问:“你咋伺候我?”小裁缝看着少夫人那双能融化人的眼睛,嗫嚅道:“我、我也不晓得,还是听夫人的吧。”少夫人突然觉得小裁缝好愚钝、好老实!她紧张纠结的心开始轻松舒缓下来,突然对小裁缝萌生了更多的好感,甚至还有几分喜欢,便故意逗着小裁缝问:“让你来伺候……你真不懂?”小裁缝嗫嚅着:“我……”少夫人岔开话题:“好了,你陪我说说话吧!你成亲了吗?”小裁缝说:“没有呢,没人愿意嫁给一个穷裁缝。”少夫人站在窗前,面对花圃里的一株茶花感慨道:“那是他们太浅薄势利,衣食无忧的富贵之家又能咋样?有的人和这茶花一样,虽不缺滋养,可她依然孤根独暖,谁又能懂得相夫教子的平淡日子是最幸福的哩?有两句诗我喜欢:‘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小裁缝站在采青身后说:“夫人有少爷做依靠,一定会——”夫人打断小裁缝的话:“我问你,人们想做啥事,是不是就必须去做?”景卿说:“应该去做吧,我也说不清。”采青又问:“你觉得一个人要是想要啥,是不是就该去要?”景卿说:“应该去要吧,可我不会要你啥。你啥都不给,我都愿意伺候你一辈子!”夫人看向小裁缝征询道:“要是老天爷让你要这些东西,你也不要吗?”景卿想了一会儿说:“我、我也说不清楚。我想,要是老天爷非要给,那就得要,不要就是违背天意!”

夫人又追问:“要是老天要给,而世俗的人们又不允许要,该咋办?”景卿说:“那就不要了呗!”夫人疑惑地问:“为啥?”景卿说:“要了是顺从天意,却违背了民意。”这句话似乎很有道理,如同一把利剑刺痛了采青的心。她叹了口气,失望地对景卿说:“做人真难!你……你走吧。”景卿哎了一声就转身往外走,快走出门时,采青又叫住他,声音很低又很急地说:“小裁缝,你是个老实人,谢谢你给我做的旗袍。”景卿说:“夫人不要客气了,我觉得要想做人不难,就顺其自然,想啥就做啥,率性而为就不难了。”

景卿走出屋子的时候,她瞥了一眼他的后背,觉得他的话和他的后背一样,显得真诚又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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