屌丝文学

巧遇卤泊滩（第1页）

鯵由于连年遭遇土匪袭扰，粟邑的族人长者发出倡议要修建城墙。粟邑这座城设计得南北较窄，而东西偏宽一些，其周长为十里。主事者打算给这座城南北方向各建一座城门，而城门的周围是蓝砖刮灰的设计，城墙大门用铁皮包住。据说过了正月十五，筑城基础工程就要启动。

修城楼匠人都是聘请当地的大把式，而匠人施工对材料有着严格的要求，砖头要用栎阳的，白灰要用富平北山的。

尚未施工，关山二衙潘天保就寻到粟邑村族人长者，为自己侄子经营的皮轮马车联系活路。他还对族人长者说栎阳有个砖窑主家名叫秦建宁，那是自己一个远房表兄，而栎阳砖数他家质量最好。粟邑村族人长者见他是衙门官差，尽管明白这其中的猫腻，但这话得藏在心里，摆在桌面来说，有伤潘天保的面子。

在白灰的选择上，族人长者心里明白，富平曹村白灰含渣量少，匠人上手砌砖勾缝十分匀称，好料加好手艺人，做出来的活肯定会叫人看上去舒坦。又加之北岸人做事地道，也讲人情世故，因此自己决定用富平曹村的白灰。

富平曹村有一家窑户，主户姓周，名平易。周平易为人宽厚仁慈，待人处事乡里乡亲都很认同。由于他人品好、人缘好，所以朋友很多。他家白灰窑的买卖不光当地人照顾，就连百十多里地以外的临潼大荔一带也有他的客户。

周平易置办了一套骡马车，为的是自己家窑场能快速地给客户送白灰；而给外地客户送白灰的活，他一般都指派自己的侄子周卫东去赶马车送货，并替自己代收货款。

周平易人品好，他窑场的白灰也很受欢迎，南岸有活，就有人给他发来消息。粟邑村要修城墙和城门楼，周平易觉得这是一笔大买卖，像这样的大买卖，都是他亲自跟主家谈；要是农家户里谁家盖房，或者某条街道要修路需要用白灰垫层，这些小一点的业务都是他侄子周卫东去谈。

周平易出马，粟邑村修城楼施工需要的白灰，便毫无悬念地成为他家的买卖了。粟邑城族人长者为了避嫌，在建城未启动前，他们又进行一次相关商议，选出名叫秦六甲的人具体负责工程实施，族人长者和当地绅士秦文儒被推举为建城工程的监督员。秦六甲心里清楚，自己既然被推举负责修城事宜，便容不得有半点粗心。否则，自己就对不住族人长者和绅士秦文儒以及当地的乡亲们对自己的重托。

虽然建城砌墙的砖头与白灰都是与族人长者谈的，但是秦六甲作为负责人，对供应者应该重新进行考量。不过他也明白，有时候即便自己有意见，也不能不尊重族人长者的态度。

修城的土方活路因为不具备技术含量，秦六甲为了节省费用，采用的是各家各户上工上劳的方法。而城门楼就大不一样了，它是城池防御的关键，对质量要求高，因此不能含糊。要保障城门楼的工程质量，还是得遵守族人长者秉持的原则，即雇本村大把式匠人来参与建设。

赶在这年正月十五之前，粟邑村已经将城墙地基挖开，而这基础活路一动工就需要白灰搅拌三七灰土。有了这道工序，夯实好基础，这样建的城便很坚固了。

周平易窑场白灰堆放如山。他之所以储备大量白灰，还是考虑在南岸粟邑城施工中要大量使用自己窑场的白灰。

三月里最为寻常的一天，周平易窑场雇工将骡马车上的白灰已经装满，盖上草苫子，并勒好一根粗粗的棕绳。

周卫东在窑场吃过饭，又给马喂过草料，一切准备停当，他吆喝马车便上了路。

周卫东出远门从来不雇伙计，因为他认为自己一个人既能节省花销，又很自由。这天也是他一个人上了路。走着走着，他见到一家酒肆，于是，停下马车到酒肆里喝了一壶酒又继续赶路。而这一路他赶车迷迷糊糊，竟浑然不知自己的车轱辘已经被人做了手脚。

从酒肆出发，赶了十来里路程，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车轱辘坏在了路上。一车白灰压在车上不能给客户送过去，周卫东几乎要崩溃了。

有赶马车经过的人瞧见他的车坏在一旁，说：“这位爷，需要小的帮啥忙吗？”

周卫东说他马车轱辘坏了，需要修理，自己却没有工具，并且这种活即便自己上手也未必可以修好，因此很是发愁。

路过之人说真是太巧了，自己正好是大木匠，这活比较拿手，如若不嫌，自己可以帮忙。

周卫东别无选择，他唯一的希望就是这个陌生人可以尽快将自己的马车修好。他焦急地等待木匠的修理结果，然而这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完成的活路，他足足等到这天傍晚，他的骡马车才被修好。

他见路人修车费了时间，他问怎样酬谢人家。起初，人家说乡党之间，帮个忙没有啥，谈钱多生分。

周卫东心想自己与人家素不相识，别人费了这么大力气才修好车，自己岂能昧了良心？

他说既然朋友帮了自己的忙，酬劳是肯定要付的。他执意要给对方钱，而他坚持的态度正中对方下怀。这一推一让，周卫东给对方少了的话，似乎面子过不去；多了的话，这趟脚力买卖自己就白干了。

出门在外凡事多有变化，这回吃亏就当买个教训吧！

他心想，自己还是问清楚别人修车费用到底多少吧。

对方仍是不肯给个准确费用：“既然老哥这么坚持，我也就不客气了，这半天工夫，老哥就给兄弟个买酒钱吧！”

周卫东很无奈，掏出一串铜钱给了对方。

这趟脚力，周卫东的计划是由曹村窑场装货出发，沿路经过美原、杜村，再一直向留古镇走去。

他因马车出问题受困于杜村，车修好了之后，便急忙向留古方向赶路。天擦黑，这车白灰便从留古镇经过，眼看就要抵达康桥地界时，却被留古镇巡逻团练兵发现。

他们拦住车，问道：“拉的什么货物？我们要进行检查。”

周卫东回答：“回军爷的话，我是从曹村北山来的，路过留古镇，去关山送白灰的。”

团练军又问：“拉白灰？窑场有没有富平县矿石开采证呢？”

周卫东说：“这个主家有，我就是个下苦的。”

团练军说：“不管是不是下苦的，只要不带矿石开采证，不论什么货物，我们都要秉公办理，进行查扣。”

周卫东说：“这明显是欺负人。这车白灰得赶路，耽搁了别人工期我吃罪不起。”

团练兵骂道：“娘的，我们是执行公务，若不配合，当以抗拒执法罪论处！”

周卫东很无奈，只得接受了团练兵的货物扣押处罚。他在留古街道熬过一夜，第二天一大早，他给团练兵送去了一串铜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