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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故乡深情(第2页)

刘家村虽然规模不大,却小巧玲珑、美丽富饶,是关中西部平原一个普普通通、平平常常,却极具魅力、令人回味无穷的小乡村。

村庄的北面,是巍峨耸立、绵延起伏的道教名山西观山,西观山白云缭绕,树木茂密,郁郁葱葱,流水潺潺,远远望去,黛青色的山体与中观山、东观山紧密相连,浑然一体,成为关中平原西部的一道春天山花烂漫、夏天绿树成荫、秋天五彩斑斓、冬天白雪皑皑的天然屏障和自然景观。

村子西面紧挨着刘家沟,沟壑悠长,绵延十几里,沟内植被茂密,河水清澈,水草青青,每逢到了春、夏、秋这三季,沟岸边、沟底里、河水旁就成了娃娃们消暑纳凉、嬉笑玩耍的“欢乐谷”。

20世纪70年代,在农田水利建设浪潮中,刘家沟被拦腰截断,筑起了刘家沟水库大坝,从此一道天然“鸿沟”变通途,极大地方便了刘家沟两岸的庄户人。水库里常年蓄水,水面辽阔,微波荡漾,波光粼粼,野鸭等水鸟常年在湖面上啼鸣飞翔,为美丽富饶的刘家村平添几分湖光水色。

村子西南面是当地有名的三岔河,三岔河里水源充盈,河面开阔,水质清澈,流水潺潺,充盈的河水用慈母般的胸怀养育了三岔河流域几十里的肥沃良田和勤劳朴实的庄户人。

环绕村庄四周的是广袤无垠、一望无际的庄稼地,每逢春天,春回大地,春意盎然,鸟语花香,满目青翠,让人赏心悦目;到了夏天,麦浪滚滚,满地金黄,一股股浓浓的麦香味随风荡漾,让人心醉神迷;秋天来了,高粱红,玉米黄,沉甸甸的谷穗、糜子弯下了腰,红彤彤的苹果、柿子挂满枝头,让人喜不自禁;冬天来了,天寒地冻,大雪纷飞,满目银装素裹,让人心旷神怡。

大自然浓墨重彩,勾画出家乡优美的自然风景,陶冶了家乡人朴实厚道的美好品质。家乡留给我刻骨铭心的印象,常常让我引以为豪。

刘家村人心齐,村风正,民风淳朴,低调务实。村子里婆媳不和、邻里纠纷的事也时有发生,但比起周围村庄要少得多。村民顾全大局,遇事忍让,团结和谐,一些不愉快的苗头刚刚露头,村民就能在生产队队长、妇女主任、宗族长辈们的积极调解下,很快化干戈为玉帛。

崇尚和谐、尊老爱幼、礼貌待人、和谐共处,成为村子里家家户户、老老少少共同遵守的乡俗民约。

刘家村人以种粮食、务庄稼为天职。中华人民共和国刚成立那阵子,干旱少雨让关中一带粮食产量不高,村民们勤劳勇敢,踏实肯干,靠着一股子改天换地、精耕细作的团队精神,粮食亩产量总是比周围村子高,经常受到县、公社、大队三级农村基层组织的表扬和鼓励。

刘家村的历任生产队队长,从生杰叔、智全爸、宗银叔、进善哥、生荣哥、天录哥,到邦劳、乃兴等年轻一代的生产队队长,个个热爱集体,一心为公,率先垂范,服务村民,在村民中享有很高的威望。2014年夏天我回乡探亲,在家门口碰见了现任村民组组长乃兴,那天正好赶上冯家山水库给我们村子放水,乃兴扛着一把铁锨,挽着裤腿,满身的泥巴,刚刚从水浇地里查看放水情况回来,一看就是个朴实能干、身体力行、扎根群众、时时处处为村民着想和非常接地气的村民组组长。村民们也是个个讲大局、守纪律、踏实肯干,生产任务经常按期完成。“人心齐,泰山移”这条颠扑不破的真理,在刘家村的各项工作中都得到了充分印证。

刘家村的粮食产量高。村民们种地务庄稼,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从犁地、耙地、播种、间苗、锄草、施肥,到收割、碾打,严格按照时令节气走,敬畏自然,尊重规律,从不投机取巧,糊弄土地,糊弄庄稼。特别是刘家沟水库建成后,从根本上解决了农田灌溉问题。村子里大部分农田变成水浇地,每一年的小麦、玉米、高粱长势好、产量高,除了足额上缴公购粮,分配到各家各户手里头的粮食也多。

刘家村的副业生产起步早。当周围村庄整天忙于“从土坷垃里刨食吃”的时候,刘家村的当家人高瞻远瞩,已经小打小闹地兴办副业了。生产队开办了粉丝坊、豆腐坊、养猪场,满足村民吃肉、吃粉条、吃豆腐的需要。生产队还在西壕里创办了砖瓦厂,烧制的砖瓦质量在方圆几里是最好的。周围许多村庄的村民家里盖房,都上刘家村砖瓦厂买砖瓦。农副业生产的有机结合,使得村子里的农业收益增加,劳动分值比周围村庄都要高一截。

刘家村的西瓜种得好。好些年,村子里的西瓜地通常选在西壕岸上,那里紧靠着刘家沟,利用从沟里抽上来的河水浇西瓜,种出来的西瓜个头大、水分足;当周围村庄还在用农家肥上西瓜的时候,刘家村已经开始讲究科学种瓜,用油渣上肥,种出来的西瓜特别沙、特别甜,就连附近村庄的驻队干部、学校老师也跑好几里路到刘家村的瓜地里吃西瓜。当年我在召陈高小上学,老师经常在学生面前夸赞刘家村的西瓜务得好,个头大、瓜瓤沙、味道甜。

刘家村的业余文化生活最活跃。方圆十几里,刘家村率先成立了农民“自乐班”,由生产队出面把会鼓乐、会唱秦腔的人组织起来。骨干成员有炳周叔、宗成叔、进生、二爹、九九爸、商有哥、三录哥、甲录哥、天赐哥、同学哥、同生哥等。炳周叔敲暴鼓,三录哥打锣、砸桄桄,进生扇扇子,宗成叔拉板胡,同学哥、同生哥拉二胡,二爹、九九爸、商有哥、甲录哥、天赐哥唱秦腔。会唱秦腔的人个个嗓子了得,每逢大年初一、正月十五、夏收秋播完毕或者村民家里遇有红白喜事,村子里的“自乐班”成员就会聚在一起,唱“乱弹”秦腔。每当村子里的“自乐班”

唱戏,全村男女老少倾巢而出,熙熙攘攘,整个村子里就像过年一样热闹。村民们自娱自乐的心劲和红红火火的情景,让周围村庄的村民们羡慕不已。

刘家村的男子篮球队成立得早。在周边村子里,刘家村的农民篮球队成立得最早,村民们集体上工,集体劳动,集体收工,集体娱乐,打篮球成了村子里青年人经常性的体育活动。篮球场设在生产队南面的场院里。每天下午收工以后,篮球爱好者就会在进生、有年的带领下,自发地聚在一起练球、比赛。当年篮球队的骨干成员有:甲元哥、银生哥、银录哥、同录哥、银安哥、宁录哥、同生哥等。连在外面上学读书的甲寅哥、新平哥、录长哥只要回到村子里,也积极参加到篮球队里来,这些人只要凑在一起,南场的篮球场就会传来一阵阵欢声笑语。

集体劳动和集体活动,培养了村民们团结向上、亲密无间的集体主义团队精神。

繁忙的生产劳动和快乐的业余生活,孕育了村子里一代又一代人踏实肯干、乐观向上、无忧无虑的天性,也使得农村繁忙单调的农耕生活,有了许多生活情趣和文化韵味。

自乐班

我也算是个秦腔迷,接连看了几期陕西卫视的“秦之声”,勾起了我对刘家村当年农民“自乐班”的回忆。

记得小时候,刘家村有一个既能自娱自乐,又能陶冶情操,还能给村子里带来欢乐祥和气氛,深受村民们欢迎喜爱的农民“自乐班”。

每年大年初一上午,村民们在给军烈属、“五保户”集体拜年之后,村里的“自乐班”成员就自发聚集在生产队队部外面的街道上,支起鼓,挂起锣,“嗒锵!嗒锵!”地敲起来,板胡、二胡拉起来,唢呐、笛子吹起来,“自乐班”唱秦腔的氛围慢慢就哄起来了。惹得村子里的大人娃娃们纷纷走出家门,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上来,陶醉地听上了“自乐班”

的秦腔折子戏。

这一天,村子的娃娃们清一色的新帽子、新衣服、新鞋子。不管平时娃娃们如何邋里邋遢,过年了,当爹娘的会从头到脚,把自己的娃娃收拾得清清爽爽、利利索索、焕然一新,姑娘、媳妇们也穿上了自己喜欢的花衣服,戴上红头巾,欢天喜地的神色溢于言表。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刘家村的村民家家户户分到了土地,初步解决了温饱问题。紧接着又成立了生产队,集体化生产让粮食产量稳步提高,庄户人过年的心气越来越高,过年的氛围也越来越浓。家家户户的大人娃娃在过年期间除了吃肉喝酒、吃臊子面,少不了的“文化大餐”就是和“自乐班”聚在一起,在锣鼓器乐的伴奏下,扯起嗓子,情绪激昂地唱秦腔。

在老家农村,秦腔又叫“乱弹”,特点是激越高昂,细腻粗犷,表现夸张,以情感人。最具特色的是花脸唱腔,通常是扯开嗓子大声吼,挣得脸红脖子粗,人称“挣破头”。外地人以此调侃陕西人,调侃唱秦腔要做到“三个要”:一是戏台子要搭结实,免得被唱花脸的给吼塌了;二是秦腔演员身体要好,免得被花脸秦腔给吼病了;三是观众胆子要大,免得秦腔吼起来给吓坏了。外地人的戏谑,只看到了问题的一面,他们实在是太不了解秦腔。其实,秦腔的抒情唱段婉转悠扬、凄凄婉婉,唱腔优美、委婉动人。

特别在关中农村,农民“自乐班”唱的都是地台戏,拿村子的街道当舞台,庄户人也习惯了花脸面红脖子粗地吼着唱秦腔,自然就不会有上述担心了。

喜欢秦腔的人都知道,秦腔唱腔包括“板路”和“彩腔”两部分,每部分均有欢音和苦音之分。苦音最能代表秦腔的特点,深沉哀婉、慷慨激昂,适合表现悲愤、怀念、凄婉的情绪;欢音明快欢乐,刚健有力,擅长表现喜悦、明快、爽朗的情感。在农村,家家户户都会遇到一些高兴或者悲伤的事情,一旦唱起秦腔来就容易找到感觉。

生产队成立以后,家家户户粮食多了,吃得好了,大人娃娃能穿上衣服了,食不果腹、衣不遮体的情况有了根本性转变。爱好秦腔的庄户人就喜欢用“自乐班”的形式来表达感情,有事没事地聚在一起唱秦腔,自娱自乐,抒发情感,活跃气氛。

在关中农村,一个村子“自乐班”办得好坏,取决于秦腔爱好者的素质。在刘家村的“自乐班”里,就有一帮子“唱将”成员。炳周叔既能唱秦腔,又能敲暴鼓,是“自乐班”的骨干成员。他上身披一件山羊羔皮袄,眼睛上戴一副石头墨镜,鼓点敲得密,唱戏嗓门脆,一下子就能把“自乐班”自娱自乐的气氛带起来。商有哥是典型的“乐天派”,是个秦腔迷,平时村子周边有庙会,只要有秦腔大戏,他几乎场场不落,叫上几个平时喜欢秦腔的人跑几里路、十几里路赶夜场,看秦腔。他不仅爱看戏,也爱记戏词,虽然大字不识几个,脑子里却装着许多秦腔大戏里头的精彩唱段。我二爹认识字,只要有脚本,从唱词到对白,都能顺顺当当背下来,唱起秦腔来有板有眼、婉转悠扬。最难得的是我九九爸,会唱旦角戏。那时候村子里会唱秦腔的姑娘媳妇少,有的也会唱几句,只是当着村子人的面抹不开面子,九九爸就成为村子里“自乐班”不可缺少的“旦角”唱将。年轻人里,最能唱的是甲录哥,他是个典型的秦腔迷,喜欢张罗着四处去看秦腔,记忆力又好,脑子里装的秦腔折子戏是一出又一出。那时候农村很少有秦腔剧本,许多秦腔唱段全靠大家一边看戏一边记,看完了大家坐在一起凑台词。在我的印象中,台词记得最多、最全的是甲录哥和天赐哥,一旦碰到印象不深的唱段,只要他们两个人坐在一起,凑一凑就全有了,特别是甲录哥背戏词的功夫,让村子里其他几个秦腔爱好者佩服得五体投地。爱记唱词的还有鳖鳖哥,虽然不识字,不会唱秦腔,可他平时爱看戏,记忆力又好,精彩唱段记了不少,有时候有的人唱着唱着卡住了,鳖鳖哥总是能够在旁边提醒和点拨一句,让记不住戏词的人化险为夷。骨干成员中,还有我大哥天赐,我九九爸唱“旦”,炳周叔、商有哥、我二爹、甲录哥都唱“生”,唯独我天赐哥唱“净”,他和我九九爸一样就成为“自乐班”里少不了的“特色”唱将。他们几个人凑在一起,经过反复磨合,秦腔唱腔中的二六板、慢板、尖板、带板、滚板、二倒板六种演唱形式,都能顺顺当当地唱下来。

一个有模有样的“自乐班”,光有唱角还不行,乐队同样很重要。乐队里分两拨,一拨是鼓乐,炳周叔和进生都会敲暴鼓,就像整个乐队的指挥。三录哥过去在麟游县秦腔剧团搞剧务,耳濡目染,锻炼得多才多艺,会打锣、打镲、扇扇子、砸桄桄,乐队人手不齐时还能凑合着拉二胡。进生会敲暴鼓、扇扇子、砸桄桄,一旦唱角人手不齐,也能临时出来顶一顶。另一拨是弦乐,核心人物是宗成叔,会拉板胡,一把板胡拉得清脆明亮、婉转悠扬、有板有眼。同学哥会拉二胡、弹三弦,他和宗成叔的共同特点是不识谱,可悟性好、乐感强,完全靠着对音乐的感觉和悟性,就能把秦腔的音调抓准抓好,让多多少少懂点音乐的人佩服得不得了。还有我二哥同生会拉二胡、吹笛子,又会识谱,他们三个人聚在一起就能把整个弦乐硬生生地撑起来。

在关中农村,爱唱秦腔的业余爱好者不少,平时在上工下工的路上,都能自娱自乐地唱几段秦腔,只是许多村子缺乏带头人,秦腔爱好者拢不到一起,不像我们村子对唱秦腔那样支持。“自乐班”置办一套鼓乐和弦乐要花好几百块钱——那时候的几百块在农村是大钱,许多村子舍不得花这个钱。刘家村不一样,为了村子里的热闹、人气,“自乐班”需要什么生产队队长就批准买什么,近处买不到,就派人去西安、宝鸡买。这一点让周围村庄喜欢唱秦腔的人羡慕得不得了。

按理说,村子里有了“自乐班”,应该有排练时间,可是农村庄稼活忙、事情多,哪里有时间让这些喜欢哼哼唧唧、咿咿呀呀的人脱产搞排练。“自乐班”的成员们也能理解这些,他们利用上工下工的路上,利用去东壕、西壕拉土途中,利用夏天碾场的机会,几个人凑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你一段我一段地对戏词、对唱段,一旦发现对白和唱词上有什么问题,就相互提醒,相互纠正。就靠平时这样断断续续、有一搭没一搭的业余排练,让“自乐班”成员一旦凑在一起,很快就能进入状态。

村子里自从有了“自乐班”,逢年过节和夏粮秋粮收割完毕,或者赶上连续多日的连阴雨下不了地,“自乐班”成员就自发地聚在一起唱秦腔。只要“自乐班”把家伙一支,锣鼓家伙敲起来,唱角们咿咿呀呀唱起来,大人娃娃就纷纷走出家门,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上来凑热闹,给“自乐班”捧场、加油,每一次都把村子里搞得像逢年过节一样热闹。

在东北,有“宁舍一顿饭,不舍二人转”的说法,彰显东北人对二人转的喜爱与追求。其实在刘家村,村民们对于秦腔的喜好比起东北人毫不逊色,只是不会那样废寝忘食。因为村里人明白,只有吃饱饭,吼起秦腔来才有力气,听起秦腔来才有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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