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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农家美食(第2页)

我说:“你说说,怎么个好吃法?”这位朋友绘声绘色地对我说:“那种面,细细的、薄薄的,筋道、滑爽。那种汤,酸酸的、辣辣的,汤多、面少、味道好。”就凭他这几句对臊子面的评价,我相信他不是在敷衍我,而是吃了臊子面以后的真实感受。

在陕西关中,臊子面虽然好吃,但只有在逢年过节和家里待客时才能吃到,平时很难吃到臊子面。在我的记忆中,一年到头,只有大年初一早晨的那一顿臊子面,娘做得最上心,也最好吃。小时候,娘常说:“一年了,平常的饭菜清汤寡水,没油水,过年了,一家人怎么也要吃顿好的。”娘做的臊子面,碗大、汤宽、汤煎、臊子多、油水大,面条滑爽、筋道、耐嚼。汤嘛,酸酸的、辣辣的,酸辣可口,香气四溢。特别是在冬天,寒风凛冽,天寒地冻,几大碗热气腾腾的臊子面美美地吃进肚子里,顿时满头大汗、寒意顿消、一身舒坦。

参加工作后我才渐渐知道,陕西关中的臊子面,要数西府一带的最好吃。西府的臊子面尤其以岐山臊子面最有名、最有特点,许多人到了西安,吃臊子面都是奔着岐山臊子面去的。

关中西府的臊子面之所以好吃,一是西安以西地区气候偏冷,冬季时间长,有利于冬小麦生长。这种冬小麦,面筋多,经擀,吃到嘴里滑爽、筋道。二是臊子面的汤和臊子做得讲究。在关中西府,臊子面的汤和菜非常讲究,汤分为底汤、漂汤。底汤是由黄花、木耳、豆腐、土豆片、胡萝卜片混合燣出来的,通常沉在汤底下。漂汤主要有大油、臊子、葱花和鸡蛋饼切成的细丝丝,漂在汤上面,青青翠翠,花花绿绿,煞是好看。

关键是关中西府的醋好,不仅酸,味道也绵长、地道,家家户户都会淋醋。特别是吃臊子面,必须醋挑头,没有醋,就吃不出关中臊子面的正经味道。燣臊子更讲究,猪太老了不行,太嫩了也不行,专门要挑选喂了一年左右的猪,这种猪肉吃到嘴里,口感好、味道香。这就使西府的臊子面和臊子汤有了“薄筋光”和“汪辣香”的特点。

20世纪80年代,我在总后勤部生产管理部工作的时候,每次到西安的军队企业调研,发现街道上有卖岐山臊子面的,也有卖扶风臊子面的,两者的区别在哪里?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我的家乡一度划归岐山县管,1958年又划归扶风县管辖,但是对于岐山臊子面和扶风臊子面的区别,我也是一头雾水,说不清、道不明。有一年,我回到老家,那时候老娘还在世,我专门请教了老娘。据老娘讲,岐山臊子面与扶风臊子面的加工工艺完全相同,区别在于岐山臊子面汤里搁油泼辣子,扶风臊子面汤里不搁辣子。我恍然大悟、茅塞顿开。看来,相对于岐山臊子面,扶风臊子面还真有点“原生态”的风格与特点。

其实在老家,人们在吃臊子面上没这么多的讲究。只是,随着我国旅游事业的蓬勃发展,许多外地人到了陕西,吃了岐山臊子面,感觉味道不错,只是吃不惯那一种辣。于是,扶风臊子面便应运而生。到后来许多不喜欢吃辣椒的南方游客到了陕西,干脆就挑扶风臊子面吃。

当然,爱吃辣椒的游客到了陕西,最爱吃的还是岐山臊子面。

改革开放后,关中西府的臊子面有了“升级版”。有一年我回到扶风县,县委县政府的领导请我在“扶风宾馆”吃饭,酒足饭饱,最后上了一道小吃,叫“一口香”,碗不大,汤讲究,碗里就放了一筷头面条,县委书记说:吃这种面,不在面多,主要是吃味道,美其名曰“一口香”。一般人一次吃个五六碗、七八碗很正常。

我暗暗地为扶风臊子面的转型、升级而叫好!

我从小在陕西西府长大,打小养成的生活习惯,让我这一生对面条情有独钟。无论是20世纪八九十年代在军队总部机关,还是21世纪初到了中共中央企业工委,包括后来下到中央企业当老总,整日里我天南海北地到处跑,山珍海味没少吃,总是感觉吃不好、吃不饱,每天不吃碗面条,就像缺少点什么。隔三岔五地我就会专门去找一家面馆吃顿面,解解馋、过过瘾。

天南海北地到处跑,见识自然就多,也吃过不少地方的面食名吃,什么山西刀削面、新疆拉条子、四川担担面、上海云吞面、江苏阳春面、镇江锅盖面、广东乌冬面、武汉热干面、北京炸酱面、兰州拉面、朝鲜冷面、河南烩面、贵州肠旺面、重庆小面,等等。各个地方的面食风格迥异。只是从骨子里,我最爱吃的还是关中西府的臊子面。每一次回老家,我都要娘给我做一顿地地道道的家乡臊子面吃,自然臊子和油泼辣子一定要多搁点。

就想吃碗热搅团

在陕西关中地区,搅团的名气虽然没有羊肉泡馍和臊子面那样大,却与庄户人家的日常生活息息相关。在老家农村,羊肉泡馍是稀罕物,臊子面更是在逢年过节和招待客人时才能吃到,而搅团三天两头都能吃。

搅团,搅团,顾名思义,贵在个“搅”字。这个“搅”往往给人一种灵动感,仿佛看到一名蕙质兰心、心灵手巧的关中女人在热气腾腾的搅团锅跟前,气喘吁吁地打搅团。

在关中农村,流传着一种“搅团要好,七十二搅;搅团要黏,尻子拧圆”的说法。啥意思?简单地说,就是搅团要好吃,必须要多搅,反复搅,拧着尻子(屁股)搅,起码搅个七十二次以上,不能拈轻怕重,不能偷工减料。由此可见,打搅团是个力气活,必须全身用劲,使出浑身的力气打。

在陕西关中农村,只有尚未出嫁的女娃娃和结婚不久的年轻媳妇才适合打搅团。她们年轻,有力气,打出的搅团均匀、细腻、光滑、爽口。

2014年,我在一场大病后,拖着一条病腿回了一次老家,在老家期间,臊子面、一锅面、糊汤、糁子,能吃的农家美食都吃了,唯独没能吃上一碗热搅团。我向老嫂子提出能不能打一次搅团吃吃,老嫂子没有明确表态。接下来的一周时间,老嫂子并没有给我打搅团。后来我想明白了,老嫂子七十岁了,就是有给我打搅团吃的心思,也已经没有了打搅团的力气。直到走,我再也没有给老嫂子提打搅团的事情。

几天后,把家安顿在扶风县城的五妹润巧和妹夫全劳,请我去县城吃饭。润巧知道我小时候爱吃搅团,专门给我点了一碗热搅团,那个香啊,别提有多美。说实话,妹妹、妹夫很热情,那顿饭点了满满一桌子菜,一顿饭吃下来,我竟然一个菜名没记住,唯独记住了那一碗热搅团。多少年没有吃过搅团了,那一碗热搅团让我找到了小时候在老家的感觉,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让我至今难以忘怀。

小时候,老家农村打搅团主要是用玉米面。其实,用小麦面打的搅团更好吃。只是那时候农村穷,小麦产量低,小麦面只能用来做面条、蒸馍馍、烙锅盔,平时家里打搅团都是用玉米面。那时候农村种禾兆黍,就是高粱,用禾兆黍面打的搅团照样好吃。要说区别,主要差在品相上,用白玉米面和黄玉米面打的搅团,品相好,要么白灿灿,要么黄澄澄,再加上油泼辣子调和汤,可谓色香味俱全,既好看又好吃。用禾兆黍面打的搅团,品相差,面色有点发红发暗,多多少少会影响食欲,其实吃到嘴里,味道一点不差。

平日里,娘和嫂子打搅团的时候,先是把少许的玉米面拌在一盆温水里,用筷子搅匀,搅成稀糊糊,等锅里的水烧开了,一边慢慢地往开水锅里倒稀糊糊,一边用长把木勺反复搅,搅成一锅糊汤。这时候,嫂子会把灶眼里的柴火加大、加旺,等糊汤烧开了,娘往锅里撒干面,嫂子拿一根粗擀面杖在锅里搅。搅团搅团,贵在搅,反复地搅,不停地搅,撅着屁股搅。一直到把搅团搅匀了,再加进去一些水,继续搅,反复搅,直到把搅团里的面疙瘩搅没了,匀乎了,才罢休。

关中农村妇女打搅团,都是直接在热锅上打,烟熏火燎,热气腾腾,一锅搅团打下来,会把年轻女人们搅得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等到锅里的搅团完全搅匀了,才把灶眼里的柴火撤小一些,用文火煮、慢火焖,搅团被煮得咕嘟咕嘟直冒泡。估摸着搅团熟了,再撤掉灶眼里的全部柴火,盖上锅盖,再煮一会儿,就可以起锅了。

嫂子先给每个人盛一老碗热搅团,把其余的搅团用大马勺刮到案板上,摊平摊匀,等凝固后,再用刀切成条条或者块块,浇上调和汤,夹点下锅菜,拌成凉搅团吃。有时候根据家里人的不同喜好,还会匀出一些热搅团,用漏勺做成搅团鱼鱼凉拌着吃。

吃搅团最讲究的是调和汤。先要把蒜苗、青菜、胡萝卜用热油炒熟,加进去少许凉白开水、酱油和老陈醋,再放上油泼辣子,一盆香喷喷、辣汪汪的调和汤就做好了。把调和汤浇到热搅团里,那个色,那个香,让人看了满口生津,胃口大开。吃完热搅团,再拌一碗凉搅团,吃到嘴里滑溜溜、凉飕飕,顿觉浑身舒坦。

搅团好吃却不抗饿。两碗搅团吃下肚子,觉得又饱又胀,胀得几乎加不进去一丁点东西。只是下到地里干一会儿活,肚子又饿了。由于搅团有“不抗饿”的特性,咸阳一带的庄户人给搅团起了一个别名:哄上坡。意思是说,搅团能饱人胀人,也能哄人,几碗搅团吃下去,又饱又胀,客人在回家的路上,一个大坡刚上完,肚子又咕咕咕叫上了。

搅团“不抗饿”的特性,使关中农村干体力活的人都不喜欢吃搅团。在微信群里,我曾经看到一位女秀才用“三呼呼”来形容她六爷吃搅团的心情:“看见搅团气呼呼,吃了搅团胀呼呼,过一会儿饿呼呼。”

所以外地人到了陕西吃搅团,一定要记住吃几口馍馍,或者锅盔。否则,饿肚子的只能是你自己。

庄户人的当家饭:一锅面

在关中农村,一锅面虽然没有臊子面那样有地位、有身价、有名气,但经济实惠,好吃好做,成为庄户人家每天都要吃、天天离不开的当家饭。

一锅面与臊子面的主要区别在于臊子面的制作工艺讲究,程序复杂,尤其是汤分为漂汤和底汤,底汤的内容丰富,包罗万象,漂汤荤素搭配,赏心悦目。最大特点是汤和面分开做,把汤浇在面里吃,因此老家人把臊子面又叫“浇汤面”。

一锅面则不同,面和菜直接下在锅里,一起煮,一个锅做,故名“一锅面”。还有臊子面用的是细面,有点像北京城里的“龙须面”,又细又长。一锅面则不同,面片比较宽,比较厚。有多宽?二指宽,就像裤腰带那么宽,且短,一拃多长,滑爽,筋道,在老家农村,也有人把一锅面叫“biánɡbiánɡ”面的。

外地人喜欢跟陕西人开玩笑,送给一锅面一个雅号:裤带面。不管怎么叫,一锅面在制作工艺上特立独行,有着自己与众不同的特点。

那是我上中学以后的事情。有个星期天,嫂子回了娘家,娘让我帮她烧火做一锅面。娘把事先和好的面放在案板上,反复揉,揉好了,拿一根比较粗的擀面杖从中间往四周擀。擀开了,撒上面仆,再把面裹在擀面杖上,使劲往案板里头擀,擀进去,拉回来,再擀进去,再拉回来,再摊开,撒上面仆。稍微换个方向,继续前前后后、左左右右、来来回回地擀,反复擀,不停地擀。就这样,反反复复地调整方向、反反复复地来回擀面,让面团在娘的手里越擀越大、越擀越薄。擀好了,擀到位了,摊开,再撒上一点面仆,重新把擀好的面紧紧地裹在擀面杖上,用菜刀顺着擀面杖划一刀,层层叠叠的面就摊在了案板上。娘放下擀面杖,用左手轻轻地压住面,右手拿着刀按照两指的宽度,一刀一刀从右往左切,切出来的就是像裤腰带那样二指宽的面片。切完了,用两只手把切好的面抖一抖、扬一扬,松松散散地摊在案板上。看着娘的擀面、切面动作,就像舞蹈、魔术一样好看。

面擀完了,按照娘的吩咐,我左手往灶眼里紧添柴火,右手紧拉风箱,用大火把水烧开。娘用麻利的动作,把事先洗干净的嫩苜蓿、荠荠菜纷纷扬扬地下到锅里,等菜有五成熟,开始往锅里下面。这时候,我站在一旁用长把木勺在锅里来回搅,防止刚刚下到锅里的面片黏了、坨了。紧接着,我不停地往灶眼里加柴火,紧拉风箱,用大火把水煮开,面条煮熟,就可以起锅了。

娘拿过一把大木勺,先是满锅搅一搅,然后盛起面,把汤滗一滗,把面盛在几个大老碗里,分别加一勺用蒜苗、菠菜、胡萝卜燣的“下锅菜”,再加一小勺油泼辣子进去,家庭富裕点,还会加一筷头大肉臊子。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的一锅面就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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