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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 台(第3页)

冬日的太阳只是隔三岔五地照进小院子里。鸡拉的屎到处都是,养的五只鸡被我妈杀了一只吃了,又卖了一只不生蛋的,剩下三只每天咯咯咯地叫。我吃的鸡蛋是它们生的,它们却吃我们剩下的饭菜。有时候,我看见小西把剩下的饭菜倒进鸡钵里,这些鸡和那条土狗一起吃食。后来,那条狗和小西很熟了,有时,甚至陌生人找小西,小西说句话,它听到后也不叫了。

我靠在躺椅上晒着太阳,每天都可以小睡一会儿,像上了年纪的人那样,可以自由主宰自己晚年的生活,有时我感到无聊。其实我只有二十出头,初中毕业后,也是我爸死后的那年,跟一个远房亲戚一起在江北县城学过几年厨艺。我最拿手的是川菜,当然,湘菜我也会做一点儿,什么农家小炒肉、毛家红烧肉、剁椒鱼头我都会。但我妈从不让我做菜,她嫌我做的菜口味太重,她吃不了那些油腻和辛辣的。

我的手艺就这么被我妈荒废了。

我妈常说,我做的菜,鸡狗都不喜欢吃。我很无奈。

我妈还说她能做饭,她也养得起我,只要不惹是生非,闲就闲点吧。我爸死的时候有一笔抚恤金,具体多少,我妈从未透露。但后来的房屋拆迁补偿款我是知道的,有二百多万吧。

我没用过这些钱。唉,不想提这些事了。

我从躺椅上醒来的时候,听到屋内有人说话,是周叔的声音。

周叔说,粥粥最近要从广西回来,她和她广西那边表亲的女儿一起过来玩,情况我刚都给你介绍了。

我妈说,过几天,我带儿子去串门,如果合适,可以让他们先来往着。

又是周叔提起的那个女孩,我说过不见的,又黑又丑的,还给我介绍,怕是嫁不出去吧。我想。

周叔说,我看合适,女孩什么要求都没有。

我妈说,谁知道我儿子的想法呢?

这句话还没说出,周叔打断了我妈的话,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见了面,你心里会有数的。

我继续装睡,他们在屋里继续拉话。

他们又说到小西,我妈开始骂这个寡妇,不知道是谁造的孽,她竟搬到这个院子和我们同住。以前她住过章山的院子,那个做豆腐的江北人莫名其妙地疯了;后来她又挪了一个地方住,那家的孩子有一年骑摩托车莫名其妙地摔断了腿,到如今走起路来还是一瘸一拐的。

我妈有板有眼地说,章镇的人提起小西,都觉得她像瘟神一样,许多人都躲着她。

我妈原来是认识小西的。

但关于小西更多的事,是我后来听说的。

她和章公鲁结婚时,本来是有三间砖房的,修路那年征收了。

她得了赔偿款后,没有自建房屋,也没有去县城买房,不知为什么。

更早的事还要说到小西在章镇煤矿打工的那些年。几个江北人到章镇煤矿挖煤,小西跟着他们一起来到矿区打零工。她开始的时候没事做,就帮她的那些老乡洗衣做饭,随着矿工的增多,后来她学了理发,便在矿区开了理发店。二十岁那年,她跟一个比她大很多的老乡好上了,但她的相好和我爸都死于那次瓦斯爆炸事故。

小西大哭,哭得死去活来。但她不知那个死掉的男人是有家室的。

小西还是守灵三天,每次都被那个死去的男人的家属轰赶。

有人说,小西的哭声不止,几里之外都能听见。

结果是小西没有分得一分钱的抚恤金。

章镇的人说小西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但不值。

那个男人死后,她依旧留在矿区给矿工理发,偶尔也有煤矿附近的年轻人去小西那里坐坐,说是理发,其实是来看小西的。

有人跟小西开玩笑说,晚上要留在这里跟她做伴。

小西呢,也不生气,她听多了这些好事者的打情骂俏。他们有的是时间在她这里插科打诨,若在意他们说的话,生气的是自己。

一个外地女人只能见怪不怪了。

自从有了这手艺,小西时常要去章镇一户人家理发。这个人是章镇有名的病号,他叫章公鲁,已经病了二十多年。他患了风湿和哮喘,看起来有些苍老,实际上只有四十来岁。他喜欢穿一件褪色的黄军衣,宽大的袖口底下伸出一双瘦骨嶙峋的手,一般人看了,以为是外星人,会害怕,皮肤会起鸡皮疙瘩。小西看惯了,她常说,人,只有一张皮是真的。

她每次去都给他洗好头,做头部按摩,然后把换洗的一堆衣服带回来洗好,下次理发时又送回去。

章镇的人夸小西的手艺好,其实是夸她人好。

但有一天,小西发现自己怀孕了。她开始讨厌以前爱吃的回锅肉,她一闻到香烟的味道就作呕,她的月经已经快两个月没来了。

她感到害怕,她知道未婚先孕对章镇的人来说是不可接受的。

这是不祥之兆。

开始,她想到逃离章镇,去一个没有熟人的地方,或者一死了之,但生和死对她来说,缺的是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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