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静怡附和到:就是就是。
郑小霞说:你们眼瞎了,没发现那个王家大公子根本没有缺点。
王莹一脸迷惑,抢着说:没有缺点不好吗?没有缺点也是缺点吗?
郑小霞说,没有缺点就是最大的缺点!
陈静怡笑着说,亲爱的,你太像哲学家的女儿了。你知不知道,哲学家是女人的死对头?比如那个大哲学家尼采,他说看见女人就举起你的鞭子。比如那个孔老夫子,他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拜托你不要太哲学了好不好?
王莹更直接地说:那个王公子是看不上我,他要是看上我,我不讨厌他没有缺点。我喜欢他没有缺点。我认为没有缺点就是最大的优点。
郑小霞说,你要看上了他,你尽管拿走,我没意见。
“可那王公子就喜欢你这种的女人。而且只喜欢你这种。你倒好,无动于衷,暴殄天物,你这是在气我,而且这是故意在气我,气死我了。”
郑小霞瞪王莹一眼:那你还不快点去死?
王莹说:我偏不死,我要看着你在李正阳与方甜甜的婚礼上哭。我看你哭完之后我再死,要不然我死不瞑目。
郑小霞说,话不投机半句多。
王莹突然说:我有一种感觉,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陈静怡看看王莹,王莹指指郑小霞说:我感觉,我们这个亲爱的傻妞以后会死在李正阳手上。
多少年之后,当王莹与王春和双双到狱中看望郑小霞时,王莹在百劝无果后又重提了这句话。狱中的郑小霞脱口而出——“我愿意!”。
在李正阳与方甜甜明恋期间,郑小霞也跟李正阳遇见过几次。但每次遇到后,郑小霞都没有像以前那样正阳哥正阳哥的叫。郑小霞什么都不叫,只叫一声“哎”。
哎,我爸叫你有点事。
哎,我爸叫你去吃饭。
哎,你怎么还这么不修边幅啊?都谈恋爱了,还不注意收拾收拾自己。你不想长脸,那个人还怕丢人呢。
李正阳对小师妹的“哎哎哎”也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的不自然。只要小师妹高兴,小师妹怎么叫他都行。真正让李正阳感到突然感到别扭感到不习惯的是郑小霞对他突然冒出来另一种叫法。
那是李正阳毕业前的某一天,要别离恩师郑先生,他想起先生对自己的诸多关怀与关照,一种莫名的伤感顿时涌上心头。这么一伤感,自然就免不了冒出几句伤感的抒情。
李正阳说,先生,我们毕业后走向社会,就离您远了。在这个地方,在这个世上,我可能再也遇不到第二个这样的精神家园了……
李正阳话未说完,郑小霞便毫不客气的打断他。她毫无表情的盯着,一字一句的说:李正阳,你不要那么矫情好不好?不就是在我家多吃了几顿饭吗?有必要这么矫情?你知道我爸爸这人特傻,拜托你不要拿假话哄他好不好?你要是再哄他一下,那他就傻到底了。
李正阳就怔住了。所有听者都怔住了。李正阳第一次听到小师妹对他如此生冷的叫法。李正阳?小师妹叫我李正阳?而且其语气是如此的生硬生疏生冷,小师妹出什么问题了吗?还是他自己出什么问题了?
后来,小霞突然问爸爸:爸爸,我对你那个得意门生的态度那样恶劣,你怎么不骂我啊?
郑先生笑了。郑先生笑着揽住郑小霞的肩膀说,我骂你什么呢?有个书生把我女儿气坏了,我宝贝女儿骂骂他,那是他活该。我女儿骂的人,都该骂!
郑小霞就笑了:爸爸,你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爸爸。
离开恩师一家后,从郑小霞口中咬出的那三个字,仍然在李正阳耳边挥之不去。李正阳感觉,他心中最温情的地方,是给小师妹留着的。而现在,那个最温情的地方,却被不轻不重的刺了一下,刺得他心里生疼生疼。最让李正阳想不通的是,刺伤那个地方的竟是小师妹。李正阳想来想去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与小师妹之间是哪里出了问题。他希望有人能告诉他,但谁会告诉他呢?
糊里糊涂的李正阳只好请教方甜甜。方甜甜听李正阳说完以后,许久无话。许久无话后突然笑了起来。然后就笑着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的小师妹长大了。
李正阳糊里糊涂地反问一句:长大了就可以把正阳哥叫成李正阳吗?甜甜,我听了以后心里有点疼,生疼生疼。
方甜甜没有给李正阳更多的分析。其实此时此刻,方甜甜心里明镜一样。她明白那个小师妹已经不把李正阳当成正阳哥了。她突然想起这个小姑娘对李正阳称谓的几次变化:正阳哥哥,正阳哥,李正阳。在那个小师妹不断修改的称谓中,其实含着了一个妙龄少女深深浅浅弯弯曲曲的心事。方甜甜当然知道那是些什么心事,但是她不想告诉李正阳,不能诱导李正阳想得太复杂。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多嘴把事情搞得复杂化,她当然知道,一旦复杂了对谁都不好。她更知道自己大部分时候都喜欢自作聪明,但对这件事情,她必须装傻。
所以方甜甜对李正阳说,小师妹不过是个大孩子,可能是你什么时候不小心把她得罪了,所以忍不住对你发点小脾气。没事的。说不定现在她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了。
李正阳并不满意方甜甜的分析,但李正阳也只好暂时相信这个结论。因为他也不知道,如果不这样分析还能有别的什么。
接下来的很多麻烦,很快冲淡了那句称谓带给他的伤感。毕业后的李正阳、齐钢还有一些贫家子弟都面临一个很现实很具体的问题:养活自己。这些长期活在国运忧思中的年轻人,似乎这才发现,原来他们也要吃饭的。不管他们多么忧国忧民,他们先得养活自己,然后才好去思考和行动。
但是,这些满腹经纶的才子们找起工作来却不那么容易。
据说齐钢为了找工作,还差点跟人打起来。在连续碰了几个钉子后,他把求职的门槛一降再降,终于找到了一个招人的小店铺。小店老板一边摸着麻将,一边漫不经心的对齐钢问这问那。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店老板就是要把他约到牌桌上。表面像是一个“麻瘾者”舍不得玩的时间,其实是想在多几个人面前,显露自己的权威,同时变态的羞辱这个年轻人。齐钢的拳头就握紧了,但他拳头还没来得及挥出来就马上松开了,因为老板答应收下他。也许那个店老板到死都不知道,在他店里打工的这个落魄书生,就是后来的中国共产党早期领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