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刮得萧稚眼角生疼。
院内的人被萧骋尽数带走,独少女在院中跪坐,半晌,她摸了摸脸,发觉竟已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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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内,燕羽衣只在初日被关进来要求见萧骋后,没得到令他心满意足的回应后,便不再提出要求了。
这是萧骋刻意晾着他,便证明此人定有所求,双方不知筹码与底细的情况下,谁先动谁暴露。
既已半壁江山碎得连渣都不剩,燕羽衣未必有争分夺秒挽回的机会。
况且景飏王虽拒绝露面,却一日三餐地派属下过来,送药送饭,又添了厚厚的棉被。
算时间已是放晚饭的时间,远处的钟已敲过几次,燕羽衣拧眉,难道外头又出了什么变故?
咔啦。
脚步声轻盈,如落在雪地里的羽毛,萧稚端着热腾腾的膳食,来到最后一间牢房前,低声说:“燕将军。”
燕羽衣抬头,四目相对。
少女呼吸微滞,攥紧膳盘的手指泛白。
燕氏羽衣名声在外,一剑雷霆斩遍天下。身姿凌厉,手段狠辣,为洲楚皇室清理无数隐匿于黑暗中的敌人。这样满身杀伐,却生得一副皑皑白雪,云端坠落凡尘的清冷容颜。
她见他在宫中行走,时着银白,不沾尘埃。
但现在……干涸的血渍几近发黑,裸露在外的皮肤伤痕累累,连那张连她都曾数次望得失神的脸,刀疤狰狞,从颧骨一路深入耳后。
忍耐的委屈再度涌上心间,直至走近燕羽衣,将膳盘放在他手旁,听燕羽衣嗓音略带沙哑,却一如往常般冷静。
“路上有没有人追杀。”
“呜——”萧稚开口,哭腔忍不住溢出来,她捂住嘴唇,泪花大颗大颗砸在肉糜中。
燕羽衣耐心等待萧稚从哭得难以喘息,再至逐渐平复,才端起肉糜,透过萧稚那双纯净的眼眸,看到她满心的心伤与委屈,难得打趣道:“被公主哭咸了。”
“我再端一碗。”萧稚抽噎着老实道。
人清瘦许多,但看起来生龙活虎并未受伤,燕羽衣重复道:“路上有没有人追杀。”
“没有。”
萧稚捧着碗:“你派来保护我们的人都很厉害,途中被发现过两次,但都很快解决了,除了小雪受了点惊吓外,其余没什么。”
那就好,燕羽衣思忖片刻,正欲问什么,萧稚却忽然东张西望,将发间的两枚素钗递给燕羽衣。
“快吃,吃了肉糜再将这里头的药服下。”
燕羽衣认得素钗,还是太子索要,他才从燕家库中寻找并赠予萧稚。以银所制,顶端玉珠底部可拧动,可藏药,但这并非此钗最贵重之处。
每枚素钗配两丸庇护心脉的保命药丸,唯皇室方可使用,千金难得。
只是这药从姓萧的人手中拿出来,即便萧稚烂漫单纯,不,恰恰是萧稚天真,他才不敢在这种情势下吃她给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