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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在那个祠堂中,送走所有人。
他以为自己及冠,母亲便会为他张罗着议亲,十几岁远离故土提剑战场,再回来,却在祖坟找到了母亲的墓。
四四方方,极小,在为家主准备的偌大墓穴前,显得那么局促逼仄。
只有家主亡故,夫妻同葬时才可共入棺穴,若主母提前离世,便得在别处下葬,等待家主身故。
对于父亲,燕羽衣没什么特别的记忆,他和自己一样,效忠澹台皇族,没什么喜欢的,也没有什么不喜欢,是个极其无趣却拥有责任感的男人。
“醒了?”
经夜纵情,打仗也没有这么累过。
燕羽衣睁开眼便看到萧骋披着寝衣,捧着一卷书伏在他身旁阅读。
他们共用一枕,挨得极近,幸而枕头够长,容得下两个人。
燕羽衣依稀记得床上应该放着两个,萧骋用它来给自己垫腰,适应后便翻腾得不知被踢去哪了。
“喝水吗。”萧骋见燕羽衣不说话,以为他口渴。
燕羽衣摇摇头,身体的不适大过于口腹,他饥肠辘辘却无心饮食,满脑都是自己在床事后,入眠梦见的情景。
他梦到无趣的父亲兴致勃勃,竟有心情询问他是否有心上人,闲暇得放下案牍出去走走,也寻得母亲一道用膳,母亲怨他陪伴太子的时间比陪伴她这个母亲还要多。
事实上,父亲只会催促他尽快成熟,讲许多大道理,用他所经历的约束自己的儿子,并且要求他青出于蓝。他们之间从未有过家事的沟通,全是繁重的政务,枯燥又无聊。
但燕羽衣还是羡慕父亲,他心无旁骛只为洲楚。
自己却被诸事扰乱心神,战场杀敌,千钧一发之时,竟也凭白生出退缩,不愿再做燕氏少主的念头。
而关于母亲的记忆,更是少之又少,她哭的时候远比笑更多,燕羽衣每次见她都心情不好,索性减少见面的机会。
崇拜父亲,眷恋母亲。
疏远母亲,厌恶父亲。
二者看似相悖,实则诡异合理。
燕羽衣抓着薄毯起身,牵动昨夜伤口,四肢百骸的酸楚令他微不可闻地蹙眉。
“嘶。”
他与萧骋要水喝,伸出手,也不说话,直勾勾地盯着他。
空气中躲藏的春花气息若隐若现,是属于自然的馨香,比那些人工做出来的香料好闻百倍。
萧骋下床去取,折返回来手中还端着一叠玫瑰酥饼。
他递来的水也是花茶,燕羽衣就着萧骋的手喝,温度正好。
景飏王难得愿意伺候人,燕羽衣也惯会指使,两人没怎么交流,动作却十分默契。
燕羽衣看着玫瑰酥饼,拿起只看不吃,闻了闻味又放回去。
萧骋以为他不喜欢:“吃点别的垫垫肚子,这几天只有我们两个在这,稍晚些我去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