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于最底的寒风直通地面,若隐若现的尸体陈腐的味道撕扯着空气,气味直冲天灵盖,在场三人不是没有见过比这更逼仄,或是尸身横陈遍野的惨状,但上了年头还能嗅到很明显,甚至是令神志因此有过一瞬恍惚的血腥气,还是初次。
证明这里的空气在开启之前,充满绝对的真空与密闭。将空气完全抽离吗?就算是擅长机巧的术士也很难完全做到。
燕羽衣横跨一步,挡在萧骋面前。
“没关系。”萧骋像是看懂燕羽衣所想,立即按住他的肩膀,五指缓缓收紧,捏了捏,示意他第一个进。
“不行。”
燕羽衣心里发紧,四肢百骸的脉搏好像牵扯着意识最深处。他抬手缓缓往衣襟摸去,将随身的柳叶刃含于指隙,并未赞同萧骋的意见。
迈出第一步,他听到自己的呼吸短暂地凝滞,随后,弯腰捡起散落于脚旁的碎石,正欲往深处抛,但当火把照亮足尖所踩踏着的细长血痕时,燕羽衣瞳孔骤缩,旋即肩膀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并非恐惧,也绝对不是愤怒,感官的刺激令神经下意识地紧张,直接让埋藏在身体里的那份对于危险的警觉爆发。
在未知全貌前,燕羽衣所有的情绪都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改变,但这次——
他猛地取下墙壁的火把,燃烧着的明亮在萧骋面颊一闪而过,仅仅只是这么极其短暂的瞬间。
对视,目光相触,男人的眸色从疑惑至阴郁,只用了半瞬。
他同样发现了地面的异样。
“我没有学过血痕鉴定。”燕羽衣提起宽大的衣摆,他今天穿着的并非寻常便于行动的骑装,只能随便将袖袍四角全部系起来,起码从腕至肘这段距离,是完全能够利落活动的。
萧骋从他手中取走火把,挂回墙壁,随手往里头抛了个什么,亮光一闪而过,随后以莹莹之色滚入最深处。
“那是什么。”燕羽衣没看清。
“……”萧骋抿唇侧耳倾听,并未立即回应燕羽衣。
燕羽衣又伸出手碰了碰他。
男人转而握住他的手,调转前后,改为原先说好的,他在前,燕羽衣跟随。
“夜明珠。”
价值千金的珍奇,在萧骋口中轻飘飘地比鸿毛还便宜,男人掀起眼皮看了看欲言又止的燕羽衣,忍不住用指腹揉一揉他跳动频率很低的脉心。
“从这里至声音消失,简单计算深度,大概是一百二十米左右。在地下修这么长的甬道,还得承受地域限制,冻土不好挖,这种程度的建筑,非必要不会选择遗弃。”
有萧骋在,燕羽衣很少消耗至精神完全萎靡,这就是有人商量的好处,不必事必躬亲,商量间甚至能够得出新的结论。
“你就守在这。”燕羽衣转而吩咐侍卫。
侍卫从怀中拿出火折与骨哨,弓身弯腰,双手呈递于燕羽衣眼前:“其中怕是毒气弥漫,若此火折熄灭或是出现蓝绿色,还请大人立即返回。”
燕羽衣收好,与萧骋交换眼神,旋即转身往通道深处,循着血迹,缓缓步行而入。
血渍从地面延伸至顶端,再以喷射状遍布,甚至没有腐虫攀爬的痕迹。时间好像凝固,仍旧令其散发着当年折露集所带给受害者们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