屌丝文学

第3章（第2页）

张亮这些日子忙活的根本不知道老张老李居然还有这场编排他的对话。一切风言风语好比雨后潮湿的地面，太阳一出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总队里对张亮的微词很快便被一次突如其来的事故冲刷的烟消云散。

一个平静如常的周末下班高峰，所有的职场人类都在兴奋地计划着下班后去哪里消遣。主路上的车流似蚂蚁排着队一点点往前蹭，时不时有司机从车窗探出头，伸脖望着前面的车队，恨不得能从车缝中钻过去，往前嘎呦了100米，车停下彻底不动了。

一声闷响，前面30米处忽然升起一股白烟，有人突然大吼着：“车冒烟了！快让开！”司机们纷纷下车，看着这辆红色的三厢小汽车，车底有白烟一缕缕往外冒，速度并不快，慢慢悠悠。大多数司机没有躲远，他们站在不远处围观着这辆车，边看边议论着，“这好像不是汽油车？”“是电动车！”“电动车是低速的，这是新能源车！”围观众人没有一点危险意识。车主人手忙脚乱地翻着车载灭火器。忽然，从车流后方有一人手持灭火器冲到车前，大声呼叫着：“快离开，不要围观！”大家被他的喊叫声惊扰了，纷纷望向此人。他身穿消防制服，车主人三步并两步跑到他身边，急切地问道：“消防队来了吗？怎么办？快灭火！”张亮去支队开会，返程途中，没成想被死死地堵在路上。一听说有车自燃，出于职业本能，他提着自己车里的手持灭火器，急匆匆奔向现场，边跑边给119拨通了电话。

现场围着至少10来个人，大家看着新能源车下冒出的烟议论纷纷，“新能源车也能自燃啊？”“看起来挺安全，要是汽油车早就呼呼冒黑烟了……”还有人说：“还是躲远点，万一殃及池鱼……”大家聊得挺带劲，就是没见躲避。

真是看热闹不挑位置，张亮大声嚷着：“都快闪开！撤退到10米以外！”他指着旁边还在车里稳坐泰山的司机们，嚷道：“快下车！退后！退后！”司机们一见消防来了，一个个极不情愿地从各自的车中挪了出来。忽然，一团浓密的白烟从车两侧冒了出来，随即火苗也跟着似有似无地窜着，这回大家可是看清了，扭头往外围撤离。见围观的人总算都开始挪动了，张亮快速回到冒烟的车辆旁，拿出灭火器准备压制火苗。突然，右胳膊被身后人拽住。扭头一看，薅住他的人穿着干净整洁的西服衬衫，一张双眉微微皱起的脸，棱角分明，眉浓鼻挺，深邃的眼眸蕴藏理性，挽起的袖口露出小麦般健康肤色，一种大隐隐于市的智者气息。张亮可没耐心继续询问身高、体重、来者何人这类的废话，他用力晃动手臂，试图甩开此人，说道：“往后退！”此人却格外冷静地开口了：“危险，你听我的！”

这人胆子不小，人家都往外撤，他往里来。此人没打算放手，尽管他从张亮的制服已得知眼前此人是消防专业人员，但情况危急，绝对不是消防员单枪匹马能处理的。顷刻间，他推开张亮，用袖口捂住口鼻，迅速切断汽车电源，拔出保险，把车钥匙奋力扔向远处。

他向周围所有人呼喊：“退后！退后！”接着转身对张亮说：“清空二十米以内的所有人！让消防车多带两把消防水枪过来。”张亮看着这人一通流畅的操作，心里翻腾着各种疑问。“你想干吗？”张亮反抓住他，此人来路不明，所作所为令人匪夷所思。此人看了一眼张亮，冷静说道：“你让你们同事立刻联系车辆厂家和电池生产厂家，让他们派人到现场！初步判断应该是磷酸铁锂电池。”身份还没搞清，此人又布置了新的任务。

眼看着火苗呼呼燃烧，愈来愈大，滚滚黑烟，整辆车都被火龙缠绕，此刻再也没有人愿意围观，纷纷逃走。

“消防员！有测温枪吗？”衬衫男突然转头，张亮一愣，瞬间想起自己开的是队里的车，也许……赶忙说道：“我去找！你别跑！”他微微一苦笑，挑眉命令道：“去找！”

张亮冲刺般跑回车，胡乱翻腾起来，测温枪静静躺在工具箱里，他拿起工具箱又折回现场。衬衫男一把接过测温枪，轻轻一打，电池温度已飙升到极值，此人眉头紧锁，脸色一沉，拉着张亮往外撤，张亮不情愿也不理解，厉声甩手问道：“你干嘛？！”“不干嘛，保命。”此人吐出保命两字，面容友好、态度淡然、语气强硬、惜字如金。听到这两个字，张亮条件反射般回忆起他上次被肖干事骂瓜娃子的出警记录，顿感似成相识。只不过一个气急败坏、一个不容反驳。

“叮铃铃！”电话铃声响起，是张亮的手机，他连忙从兜里摸出手机，总队的电话。“哦，好，是！”电话那头看着就像是领导在指示。张亮挂了电话，有些赌气地牢骚着：“待命就待命吧，还附赠一个坏消息。”衬衫男瞥了他一眼，说道：“还没联系上厂家？”张亮有些惊讶，这人猜得挺对，反正就是坏消息，现在怎么办？他未吱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人还有什么新发现。

“啪!啪！”两声，打破了两人间的默然，火蛇已蜕变成火龙，张牙舞爪将汽车前盖吞噬，车里燃烧的电池发出噼里叭啦的燃爆声。衬衫男固执地抓着张亮往外围撤，张亮看看他又看看现场，没了主意。衬衫男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王总，我在某主路路口，X品牌的车是搭载的你们厂的电池吧？软包还是圆柱？什么型号？嗯，嗯……你尽快派人过来，消防已经到现场了，需要你们协助，另外你们也需要控制负面影响。”

张亮杵在一旁，直勾勾盯着眼前这个男人，此人衣着整洁，思维敏捷，身手干练，专业机敏，电话里滔滔不绝与对方说着专业术语。他快被眼前这个有两把刷子的陌生男人打败了，是何方神圣，姓甚名谁？此时，他已放弃单枪匹马的冲动了。

面对眼前越来越大的火势，张亮焦急万分又束手无策，反观此人，两手抱臂，静静看着，眼睛一眨不眨，凝神沉思。

现场所有车辆在交警的指挥下，给消防车让出了一条道，没十分钟，消防车已到达现场。张亮迅速迎了上去，衬衫男紧随其后，张亮急急忙忙向中队长说明情况，眼前的车辆还在燃烧，幸亏两人指挥及时，前后车辆清理出一段距离，周围暂无大碍。

中队长看着衬衫男，问道：“你是车厂的人？还是车主？”衬衫男回答：“我比较熟悉这家车厂的电池，你们可用消防水灭火，但需要大量水量压制住燃烧，持续保持电池冷却，注意安全距离和口鼻防护。”“大量？多少是大量？”中队长看着衬衫男，不禁发出疑问，这人是何身份？张亮也很想知道他的身份，但情况紧急，查户口就算了。

张亮定了定神，上前一步对中队长说：“中队长，我是总队的人，此人……此人我想……我可以作证，在车厂专家联系上之前，我想可以照他说的做。”张亮吞吞吐吐地说着，眼睛忽闪着瞥了衬衫男一眼，立刻又漂浮回中队长的视线中。衬衫男秒懂张亮的眼神，他补充说道：“电池生产厂总工王总我刚刚已联络上，我和他的看法一致，可先用两把水枪持续喷灭30分钟以上，应该可以灭掉并防止复燃。”中队长半信半疑地看着两人，在场也没有其他专家，中队长冷静地请示完上级后，拉出消防水带，向火势最猛的地方狂泄。

消防水枪的高强度压制很快显现了作用，明火不再狂妄，渐渐熄灭，一线灭火队员请示现场指挥是否可以停止。还没等中队长开口，衬衫男立刻打断说道：“不能停，继续！”此刻，现场气氛尤为尴尬，一个外人指手画脚？张亮拽了拽衬衫男，示意他不要乱说话，衬衫男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正当两方相持不下时，中队长的对讲机里传来一个浑厚的男声，说道：“不要停止，继续冷却。”“是！”中队长和张亮都听出来是李总工的声音，两人异口同声回道。

水带发出呼呼的喷水声，大水淹没了车座、车身，总队专家和电池生产厂家前后赶到现场。所有人都静静注视着现场一点点冷却，车只剩下了骨架。现场已无复燃迹象，湿滑不堪，车辆下方的电池部位已烧焦做一团、黑乎乎难以辨认，专家们进入现场开始紧张的勘察工作，一切都在艰难地恢复中。

此刻的张亮长舒一口气，似乎想起了什么，抬起头东张西望，在人群中扫描着。还能干啥，衬衫男的真实身份？这是他唯一的兴趣点。“衬衫男、衬衫男……”嘴里喃喃自语。“人呢？好像不见了……”张亮开始四下寻找，一个不留神怎么就溜走了？

“张亮！”队伍中突然有人叫他。“到！”张亮本能反应。顺着声音，李总工向他走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人。“这位是电池生产厂的总工，你是第一现场目击者，你跟他汇报一下当时的情况。”李总工向张亮指示着。张亮突然心头一亮，问道：“你是王总吗？”对面的总工一愣，第一个问题有些意外，他眼神错愕，微微点点头，答道：“我是，你我认识？”张亮并未打算与王总套什么近乎，他说道：“刚刚，项目现场有人与您通过电话，我当时也在现场，情况与他说的一致。”张亮看似平常的回复，却暗藏着他内心的小小目的，他十分想从王总这里探听到衬衫男的身份。

“哦！你说的是柳川，他是聚能公司总经理，也是储能领域的知名专家。”王总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他跟我简单沟通了，柳总很专业。”王总顺便又补充了一句。

“柳川……”张亮心里顿时亮堂了，原来我命这么好。他暗自窃喜着自己的运气。李总工看着张亮这心里又不知道在琢磨啥，便不客气地打断他的思绪，指示道：“你带王总去现场落实后续的收尾工作。”“是！”张亮虽面无表情，可心中早已翻山越岭。

柳川？哪两个字？张亮掏出手机搜索起来，刘川？貌似不对；柳川？咦……有新闻！中国**领域开拓者-聚能公司总经理柳川，一列列新闻映入眼帘。是他，照片里的人就是刚才那人。柳暗花明、云川落潭。我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