屌丝文学

第2章（第1页）

初夏时节，阳光明媚、云朵飘飘，盛开的花朵装点着城市的每个角落。顺着城市水系蜿蜒向前，水系两旁的人行道已扩成城市休闲走廊，沿着休闲走廊，便来到城市郊区。一侧林荫为人们遮挡正午的阳光，微风凉沁，丝丝花香入鼻，林荫步道旁散落着两家商铺的醒目招牌，鲜有客人进出，街角尽头有家咖啡馆，生活就像品一杯午后的咖啡，苦中略带回甘。

一家三口站在咖啡馆旁，一扇透明落地大门，门脸未见花花绿绿，路过的人谁也不会转头多看一眼，这个商铺好生素雅。摸索半天，一家人才找到招牌“天使苗圃儿童之家”。一家人着装朴素，面容忧虑，明媚的阳光并未在他们脸上留下片刻轻松痕迹。男人推门而入，孩子和女人紧跟其后。突然，一声炸雷般尖叫，孩子在门口咆哮大哭起来，还没等大人反应过来，就地打滚发了疯似的撕扯自己的上衣。周围的路人纷纷回头，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女人努力搂着孩子，试图让他安静下来，可似乎没什么作用，孩子用尽全身力气去挣脱，小脸憋得通红、嗓子哭喊嘶哑。男人也加入了战争，一场母子闪电战很快演变成全家拉锯战。

就在现场人们还沉浸在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玻璃门从里面轻轻推开，一名身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子走了出来，年龄约莫二八上下，秀发高高盘起在头顶，额头两侧刘海轻拂，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她手里拿着什么，蹲下跟孩子好像说着什么，一双眼弯的像月牙儿，灵韵也顺着眼眉溢了出来。说来也奇怪，孩子渐渐停住了挣扎，躺在地上耐心听着她的话，两人的眼神开始有了交流，孩子伸手紧紧抱着女子手中的东西，任凭她扶起自己。女子轻轻拍着孩子的衣裳，时不时用手摸一把哭得稀里哗啦的小脸蛋。这时，孩子的父母也狼狈地站了起来，两人冲着女子鞠躬感谢。女子牵着孩子，带着父母进了大门，街道恢复了平静。

这是个什么神奇的商铺？天使苗圃儿童之家，隔壁咖啡馆的服务员给出了答案，一个专门治疗儿童精神障碍的私人诊所。

夫妻两人跟着女子走进诊所，他们俩瞬间被诊所的布置吸引了，天花板上的装饰分成好几个区域，有的是满天星、月亮、宇宙飞船，有的是太阳公、花笑脸、风婆婆，还有的是气球、云朵、大风车。一进门的房间被布置成了森林模样，枝蔓缠绕的榕树覆盖着房顶，一个小小的树洞隐藏在树下，孩子正躲在这个看似隐蔽的树洞里，摆弄着手中的玩具。

“黄医生，我是孩子父亲。我们俩是慕名前来，小宝让我们俩……”爸爸说着有些激动，看起来这孩子的问题已经让大人不堪重负。黄莉转身看着爸爸，用手在嘴上比画了一下示意他们安静，随即引两人来到隔壁的接待室。

黄莉是这家诊所的负责人，是这座城市颇有名气的儿童精神障碍专家。黄莉耐心地听着孩子父母的叙述，她未有一丝意外，所有来到这里的父母无不是身心俱疲，个个家庭濒临破碎。当她看见在门口满地打滚的孩子，便对他的病情有了判断。

黄莉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妈妈，微笑着示意她擦擦眼泪，温和地说道：“孩子能够跟你们去户外活动，还能与你们简单交流，孩子的情况并不算太严重，只是最近突然转差，我需要考虑一下治疗方案，不过，咱们积极干预一起配合，会往好的方向发展。”

黄莉的话语就像五月暖阳慰藉着大人的心灵，孩子妈妈淌着眼泪强露出一丝微笑，欣慰地说道：“黄医生，来您这里之前，我们看了很多家医院，治疗效果有是有，可孩子总是反复，上周又被……唉，这些年我们……”还没说完又哽咽起来。黄莉轻轻握住孩子妈妈的手，温暖地说道：“我能理解，儿童精神性疾病需要长期坚持治疗，孩子有反复是正常现象，不要太焦虑，要对孩子有信心，要对咱们自己有信心。”春风化雨润物无声，黄莉并不是刻意挑选好听的安慰家长，确实这些心里话都是她这些年积累的经验之谈。

“黄医生，我们知道您是国内精神疾病类专家侯院长的学生，这些年，我们从小城市辗转来到这里，就是图孩子看病方便。侯院长是我们的恩人，他看了孩子的情况便推荐我们来找您，您可是我家孩子的救命人啊。”孩子爸爸接过了妈妈的话，起身恭恭敬敬地给黄莉鞠了一个90度的躬。黄莉连忙扶起孩子爸爸，说道：“您快起……这些孩子都是天使，只是他们的目光还没望向人间，一切都会好起来。”孩子爸爸的大鞠躬可让她有些承受不起，医者父母心。黄莉看着两口子，衣着朴素、面容善良，句句话语带着感恩，老老实实的人。

“嘉苗，给孩子办个手续，以后每周这个时间给他们预约上。你们俩先稍坐片刻。”黄莉转身向诊所里的一名憨态可掬的胖胖护士小姐交代了一声，轻轻走到树洞旁，偷偷凑在孩子耳旁说了两句。孩子转头看着黄莉，点了点头，黄莉牵着孩子走进了诊室，这一切安静、自然、美好，夫妇俩许久没有感受到的安慰。

“叮铃铃……”安静的画面被刺耳的铃声划破，女人狠狠瞪了男人一眼，埋怨他不合时宜。男人连忙摁掉了铃声，低头一看，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他起身出了诊所，接了这个不速之电。

“喂……”男人压低声音。

“我是东区公安局，请问你是郭庆吗？”电话里声音洪亮，开门见山。

“我是。”郭庆恢复正常音量，心里已有几分准备。

“上周郊区的火警是你报的吗？”电话里又提了第二个问题。

“是我。”郭庆回答道，那天的惊悚一幕清清楚楚刻画在他脑海里，内心忿忿，要不是这个火灾，儿子的病也不会加重。

“你现在在哪里？我们需要你配合做调查。”电话里的人提出了最后一个要求。

“现在？”郭庆显然很不情愿，他还需要与黄医生交流儿子的病情。“能等等吗？我现在不太方便。”

“那何时方便？我们随时可以。”电话那头的人显然比较着急，看起来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又或者是有了什么线索。

“同志，我报警时该说的都说了。其他的我也不清楚。”郭庆很无奈，作为一个市民，他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郭庆同志，我们需要麻烦您确认一下车型和颜色。我们从监控中调出了附近的录像，因为隔得太远，并不能确认是哪一辆，希望您能配合一下。”电话里的人很是客气，也许察觉到了郭庆的情绪。

想想孩子的境遇，郭庆心思有所松动，那天从车里飞出的烟头，正是儿子发病的罪魁祸首。想到这里，郭庆转身回到诊所，跟孩子妈妈交代了两句，很快警车到了门口，接郭庆离开了。

约莫半小时后，黄莉从诊室出来，只见孩子妈妈一人在接待室坐着。孩子妈妈一见黄莉，立马起身站起来，问道：“黄医生，孩子还好吗？”黄莉笑着回答：“没事，孩子在画画，很安静很放松，让他再多玩一会。能跟我说说这次发病的原因吗？”孩子妈妈脸色刷的一下沉了下来，显然回忆起了什么不愉快的经历：“我家老郭在电站上班，平日值班比较多，跟爸爸踢球是孩子这些日子里最愿意做的事情，原本我们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去郊区放松，谁知道竟然遇上了一场大火。”

后来的事情发展，黄莉已经猜到几分。一家人的外出郊游赶上了大火事故，孩子被凶猛的烈焰刺激，疾病复发。确实，外界过度的刺激很容易诱发，幸好孩子没有被伤到。刚才在门口哭闹很可能是孩子看到了什么类似的画面，勾起了孩子对大火的回忆。黄莉内心已有了答案，多年的职业素养使她很快推测到孩子在门口哭闹的原因，但她并不打算告诉孩子妈妈。

黄莉顿了顿，说道：“以后你们按预约时间来复诊，我们先做一个全面检查，然后制定治疗方案，只要坚持干预，孩子会康复的，要有信心。”自信是煤，成功就是熊熊燃烧的烈火，黄莉深知给予爸妈足够信心，康复才有希望。

不知孩子在诊所里画了多久，眼看诊所已到下班时间，仍不见郭庆回来，孩子妈妈给郭庆打了电话，催促着他快点回。很快，一辆小车停在诊所门口，郭庆下了车，随即司机也下了车，他站在车旁等着一家三口出来，约莫过了10分钟，仍不见有人出门，司机把车停入一旁的车位，独自走进了诊所。

推门而入，司机打量着诊所四周，除了各种活泼亮眼的装饰，他的目光停留在照片墙上，一张张孩子的笑脸、一个个幸福的家庭、一场场充满欢乐的活动，丝毫看不出孩子们有什么异样。他随手拿起报刊架上的刊物，封面上一张温柔且干练的美丽笑容，目光坚定而温暖，照片上的标题写着“天使苗圃的守护者——儿童心理健康专家黄莉”。翻开里面的专题内容，图文并茂，大概讲述着这家诊所的来龙去脉，里面有句话蛮是特别“我不喜欢被称呼儿童精神类疾病专家，我更愿意被大家称呼为儿童心理成长园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