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陆少卿也聊过陆枫院内的事,他一个做弟弟的,都忍不住要管兄长房中事,可见她们闹出的事,必然会影响陆家全族的未来。
陆璟希望兄长能休了李雪樱,诚心认错,得到嫂嫂的宽宥,好好过日子,若李雪樱和嫂嫂再继续针锋相对,兄长降职事小,怕是有一天会有性命之忧。
然而,陆少卿夫妇都舍不得安平伯的权势富贵。
这事陆璟很难管。
苏轻宛嘲讽说,“她犯蠢也好,做错事也好,素来有人善后撑腰,我若是她也有底气知错不改,只凭自己脾气做事。”
陆璟与安平伯打过交道,“安平伯虽溺爱儿女,并非一个糊涂人。”
“儿不教父之过,儿女在外持强行凶,仗势欺人,势是父母给的,父母当然有错。”苏轻宛语气非常冷淡,“家里舍不得安平伯的权势,这事又会轻拿轻放吧。”
陆璟沉默,明白苏轻宛所言是对的。
“三弟,这事你不会和稀泥,就这么过去吧?”苏轻宛提醒他,“我们跌落悬崖,差点没了命,那看山谷下的白骨,有几人掉落山崖活着出去的。”
“不会!”陆璟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看了过来,仿佛看穿苏轻宛的心思,“嫂嫂不必试探,这事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苏轻宛暗忖,算你识趣!
“李雪樱心思歹毒,滥杀无辜,兄长也该有一个决断!”陆璟沉声说,“田庄上除了嫂嫂,还有二妹妹,佃农和奴仆,她派人来杀你,奔着杀人灭口来的,若不是我和黎安。田庄所有人都难逃一死,家有这样的毒妇,放任不管定会成祸害。”
“她还怀着你兄长的孩子,你确定……父亲和母亲会听你的?”
陆璟目光看向岩洞外,火光映衬得他的轮廓干净利落,更有几分无情,“当家主的人,要有决断。”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兄长后宅,只能留一人,要么是嫂嫂,要么是李夫人,一山不容二虎,他不止一次劝过兄长,他却不听。
家事说不定,就用律法来说!
苏轻宛轻笑出声,风从岩洞穿过,带了几分雨季的潮湿。
陆璟问,“嫂嫂笑什么?”
“笑你天真。”
陆璟,“愿闻其详。”
“一年前我被流寇所杀,手段与今日一模一样,也是李雪樱派人来杀。可你觉得是她一个人的计划?”苏轻宛把这件事摊开,揉碎了与陆璟说明白,“若杀我是陆枫与李雪樱合谋,三弟,你能大义灭亲吗?”
陆璟呼吸一顿,他自幼聪颖,又在锦衣卫多年,见多了魑魅魍魉,也见惯了人心丑陋,嫂嫂莫名被杀,兄长一年妻孝刚满另求新欢,怎么看都是一场阴谋。
他和陆枫自幼一起长大,陆枫温文尔雅,上敬父母,下护弟妹,是一个很好的兄长。陆璟与他感情深厚,就算心如明镜也不愿意深想,也会情不自禁地给兄长找借口,想要给他脱罪。
“你犹豫了。”苏轻宛语意不明地笑了笑,“你只想要李雪樱付出代价,那她要一口咬定与陆枫合谋,你又该如何?你又狠不下心大义灭亲,这事也只能糊弄过去,不了了之,所以,我笑你天真。”
家事是一本糊涂账,没人能理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