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嘴巴太臭了!
张盈之冷冷地看着大放厥词,蛊惑人心的年轻谏员。
囚狱之中已经有许多谏员被他说动,又迟疑起来,此时再说些其他什么,也无法安抚这些官员的心思了。
没想到此间还会设下内鬼,背后主使还真是心思细致到了极点,面面俱到!
“当初举荐你入谏院之时,断没有想到你会成为今日这般样子。”老者开口说话了,目光如刀子一般,直刺那年轻谏员的内心深处。
他不敢面对老者的眼神,忍不住侧了侧脑袋。
但随即又想到此时最不能示弱,会被众人看出自己心虚,便立刻又转过头,正视老者,横眉冷对。
“做那些人的走狗,你心里舒服吗?可知道威凌城之中还有你老迈的爹娘?他们若知道你今日做这等龌龊下作之事,是否有颜面面对街坊邻里,死后又当如何面对祖宗?”
老人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从这个年轻谏员的眼神之中,他看出来对方已经鬼迷心窍,断不可能因为自己三言两语回过头来了。
年轻谏员脸上的神色一瞬间迷茫起来,不知所措道:“座师何出此言?小子只是将此间形势说给众人听,以免他们到死也死得不清不楚的,含恨九泉啊,怎么座师就会认为小子做了别人的走狗,这是天大的冤枉啊……”
说话之间,还不忘记继续冲击其余人的心理防线。
此人颇有些辩才,每说一句话,必然攻击到众人心理防线薄弱的地方。
眼见得众人脸上神色变幻,张盈之须发皆张,怒喝道:“住口!你这个背弃祖宗的畜生!”
“座师年纪老迈,若舍身成仁自然无不可,可他们皆是风华正茂,正待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大好年华啊,怎么能将一条性命尽数系在一城一池上?日后白泽用到他们的地方还有许多,不如留下大好头颅,在以后多为百姓做些好事啊。”
年轻谏员神色诚恳,似乎字字如金。
“你!”张盈之气得浑身发抖,若不是有锁链束缚,他恨不得一口咬断这个年轻谏员的脖子!
“院长大人莫要为此气坏了身体……”又有一个谏员看向张盈之,吞吞吐吐说话,“同僚所言并非全是错的,或许,或许他也是一片赤诚,报效威凌城之心呢,大人不必为此动怒……”
这个谏员的话语,引得一大片附和之声。
三言两语,潜移默化之间,他们形成了一个共同的联盟。
眼下,仅有少数人还坚定着自己的立场。
张盈之目光在那一张张怀有异心,准备投敌的谏员脸上扫了一圈,重新埋下头颅,不再言语。
这种时候,他也知道自己多说无用了。
囚狱之外传来一阵钥匙入锁转动的声音。
一个时辰的时间就要到了。
那年轻谏员心底暗喜,与几个人对视一眼,而后朝囚狱之中的人团团行礼,道:“我等心意已决,愿留有用之身,日后报效天下百姓,不知道诸位意下如何?”
“吾愿往。”
“愿往。”
“愿往。”
一时之间,大多数谏员都举起了手,与年轻谏员彻底站到了一起。
他得意地看了一眼低着脑袋一言不发的张盈之,戏谑道:“座师既然忠肝义胆,一心为城捐躯,等那蒙面人来了,我自会请他先送座师入九泉之下,了了座师一桩心愿。”
“嘶……”
那些刚刚选好了阵营的谏员们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看向张盈之的眼光大都带着于心不忍,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这位老者说话。
“无耻之辈不配称呼院长大人为座师,赶紧投敌去,莫要污了我等眼睛!”
崔宏断喝一声,其余没有投敌的谏员也纷纷出声,大声呵骂这些投敌求生的无胆鼠辈。
“谁能笑到最后,谁才是真正的胜者。”
年轻谏员阴冷笑着,目光不经意瞥向闭上眼睛盘腿坐着,不参与这场唇枪舌战的江映雪,眼神之中一片火热。
咔嚓。
囚狱的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