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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好歹,终归看得见一点明灭的希望。
他从不知道,就连这一点点希望,小顾菟都不曾有过。
无论在东泽,在南越,无论是拓跋玦还是顾辛芷或顾苏枋,都不会爱他。书上总说,从小不曾得到亲情滋养,长大后亦难习得如何去爱。然而顾菟似乎又是个例外。
等待去月华城相看那段日子,顾菟埋首于书海认真阅读计谋兵法,又向师长求教怎么讨人喜欢,一副满肚子任务和心机志在必得的模样。
可私底下,他却又总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自言自语。
“广寒。”
“慕广寒,阿寒……”
“听起来冷冰冰的。”
“不过,他是月上宫,我是宫中兔,听起来倒像是一对。”
“未婚夫……将来携手共度一生之人。”
“……”
“爹爹不喜欢我,娘亲和弟弟也不喜欢我。在这世上,好像就没有人会喜欢我。”
“但或许,未婚夫会喜欢我呢?那样就会有人一辈子都喜欢我了。”
“……”
“要怎么做他才会喜欢我?”
“要说什么话他才爱听?我好像穿鹅黄色更好看,他喜欢鹅黄色吗?他喜欢吃什么?他喜欢玩什么?”
“定要锲而不舍,让他喜欢我。就算他一开始讨厌我、赶我走,我也要死死缠住他。”
……
礼物装船,扬帆启程,顾辛芷五味杂陈。
这段日子,她不是没有自我怀疑,只是在屡屡挣扎后,又无数次安慰自己——
既然上天注定她和拓跋玦有一段孽缘,让她尝尽遭受失去亲人、挚爱之苦,又害她注定永远无法喜爱自己的亲生骨肉,那么多折磨,总该换回点什么。
说不定这一切苦难曲折,都是注定。
就是为了今日,她送顾菟前往月华城。换得月华城主真心,换得将来南越能在这次天劫之中得以保全!
是了,一定是这样。
本来作为女王,她不择手段为南越筹谋,就无任何过错。何况让南越得到月华,先保她的子民先无虞平安,到时再伸出援手去救济西凉北幽和东泽的难民,说不定还能在天灾之下,挽救更多生命呢。
又有什么不妥?她尽力了,并没有对不起谁。
……
慕广寒近来,曾不止一次回忆起与小未婚夫的初次相遇。
每一次回忆,似乎都会挖掘出更多小小的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