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
“我能……照顾自己。”
“快去。”
慕广寒眼睛已经沉重得几乎睁不开了,好在头脑尚还清醒。他可不认为一个王上在大敌当前之际,为了一丝当不得真的温存而变得拖泥带水,能算一种美德。
燕王点头,放开了他的手。
“抱歉,阿寒。”
他以前都叫他城主,好像还是头一遭叫他阿寒。慕广寒不知是不是听错了,总觉得那一声阿寒里有种温柔的隐忍:“少……废话了,走。”
他听见燕王起身,钱全给了大叔,之前的戒指也都给了,千叮咛万嘱咐,连拜托带恐吓。
他以为他就这么走了。
谁知燕王却又折返,摘下手上仅剩的,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
那枚戒指与众不同。
明明他其他手指上的几枚一个比一个华贵稀有,他却并不在乎,唯有这一只,是一块和他的萤石戒吊坠差不多的普通石头。
在昏睡前最后的一丝记忆中,燕王将那枚戒指给他戴上。
他这才头一回看到,燕王的左手无名指戒指遮挡的,是好大一圈伤疤。
却不像是断掉过痕迹,也不像是不小心受伤所致,却像是被牙齿反复撕咬过,故意留下的痕迹。
牙齿咬无名指,这事慕广寒也干过。
南越小习俗了,在手指让心上人留下小小一道咬痕印记,说明自己已经以身相许、至死不渝。
西凉该不会也有类似习俗?
他低估燕王了,这人莫不是有过什么很厉害的心上人。
这得是前前后后叠着咬过一次又一次,才能咬成这样吧。
第54章
驿集小客栈。
月光惨白,透过轩窗。
照着慕广寒床上泛着青筋的手背,以及一双疲惫至极、布满的血丝的双眼。
他死死咬着枕单,倒还笑得出来。因为觉得自己真挺倒霉。
月圆之夜的痛苦一次比一次更为难受,偏偏身体内新接受的力量又刀锋一样不断游篡,如一次又一次凌迟。
但那明明原本就是属于他的一部分。身体差到自己与自己都无法相融,这算什么?
辗转反侧中,一些记忆的残片再度浮现。记忆中和不曾记得的一些过往,在黑暗的识海里翻涌。像是一直要将他拖拽下去,直至淹没。
脖子上挂着的萤石戒指磕在冰冷的地面上,清脆的一声响。
慕广寒艰难抬眼,才发现自己已经摔下了床。幸好戒指并没有碎掉。他喘息着伸出手,戒指比他想象中的要暖,仿佛这无尽冰冷夜色里唯一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