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城主又突然闭嘴了。
因为着实没有必要,他觉得自己荒谬。又何必还掰扯这种无聊的事?
他能期望燕王有什么回应。难道要期待他说喜欢他,爱他啊?一肚子坏水阴险无情的燕王,在月华城主的滋养下,突然懂爱了?
呵!
别说燕王绝不可能说这种鬼话。真说了,他也绝不可能信!
唉。
月影西移,林中有一些黑暗。
慕广寒垂眸点亮袖中的小油灯,朦胧光圈,淡淡丹桂香。
这灯还是他离开月华城时,楚丹樨送他的。
有时看着灯火摇曳,他也能隐约想起,最后分离时楚丹樨仍用僵冷的手箍着他,几近死命不肯放手。
他抱着他落泪,说阿寒,我们为什么不能再试一次。
可慕广寒还是坚定对他摇了摇头。
建筑在那些遗憾、不甘、与阴差阳错的之上,一些隐秘的心思,月华城主想,他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忍心对楚丹樨说。
但事实就是,他对楚丹樨,除了心疼不舍,其实多多少少始终是偷偷存了一些怨怼的——
尽管一切不是楚丹樨的错。
可是。
那些不会回来的时光,被小竹马甩开手、哭着回家的日子,年复一年望着他花灯下背影的孤寂,酸梨林等一个不会出现之人的难过,和那以后漫长的绝望。
终究还是给单纯幼小、热忱真挚的小阿寒,早早种下了一颗有毒的种子。
种子慢慢发芽,随着岁月长大。
结出的每一颗酸涩的果实,都一遍遍让他不安、痛苦,辗转反侧。
一次次徒劳地再度确认,他不值得。
不值得被爱,不值得被人珍惜。
确认这世上没有任何人和事,是真实,和长久的。
其实燕王把他叫来西凉的目的,慕广寒是清楚的。西凉山穷水尽,找他还能是为了什么?
目的昭然若揭。
他其实……倒也不是不可以考虑跟燕王和谈。
和谈好处也很多。
只要和谈,他就可以得到这个永远看不透的男人,让他从此甜言蜜语、以身相许,还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得到他身后庞大的、强盛的西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