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白了她一眼,目光里分明是在说:神经病啊你。
郑曦熙“咯咯”一笑,弯下腰附在我耳边说道:“想不想见你的老情人——白月?”
第二天一大早,郑曦熙开上她那辆特斯拉ModelX,接上我就到了中山医院。已经是初冬的季节,气温接近零度,我穿上一间羽绒服,还用保暖头套把自己的面部裹了个严严实实。
因此在医院里碰到“兽哥”、胖子“加菲”和“鸡崽儿”时,这三个人都没看到我的真面目。
郑曦熙和他们怎么寒暄的,我完全没有听清,我的目光一直盯在病床上的白月身上。
从第一眼看到她开始,我就喉头发酸,几乎要哭出来——
才几个月不见,她几乎瘦脱了相——颧骨高耸,眼窝深陷而发黑,一张雪白的被子盖在她身上,就好像盖住的是一层薄片一样。
我不敢相信,眼前病床上的这个女人,就是当初那个机灵乖巧,善解人意的白月。
“医生检查了几遍了,说是脑死亡,植物人状态。”
“兽哥”的这句话,终于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看看他,发现这货也瘦了一圈,满脸都是胡茬子,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我认识华山医院的神经外科主任,要不要帮你们转院,过去看看?”
“好啊!”“兽哥”原本木讷、呆滞的眼睛里忽然放出光来。
于是,他们几个热烈地聊起了给白月转院的事情。我则乘机走到了白月的病床边,呆呆地看着她,甚至伸出手去,帮她理了理额头上的几缕头发。
“干吗!”
一声暴喝从我背后传来,吓得我一激灵。
是“兽哥”。
他迅速蹿过来,右手如同铁钳一般抓住我的手腕,把我一下子从白月的病床旁拽开。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你特么蒙着面做什么了?”“兽哥”的眼睛紧盯着我,唾沫星子直溅进了我的眼睛里。
“我……我……我……今天……”我嗫嚅了半天,居然吐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我特么最看不惯你这种鬼鬼祟祟的货!”“兽哥”说着,伸出另一只手,就要来扯我头上的头套。
“诶诶诶,你别这样。”郑曦熙蹿过来,一把拦住“兽哥”道:“她是我闺蜜,和白月姐姐500年前是一家。人家最近脸上都是小痘痘,所以带了头套。还有,她这个人爱心泛滥,看到受了伤的猫啊狗的,还有比较可怜的病人,都要关心的,没有恶意的。”
“兽哥”听了郑曦熙的话,将信将疑地盯着我,并没有马上放手。
也就在这时,发生了两件很奇怪的事情:
第一件,是我觉得我背包里有什么东西在动——而且动得很厉害,似乎随时要从背包里蹿出来一样。
我背包里什么时候进了老鼠或者其他动物吗?不会啊,这个背包就是从玉西带回来的那个,军用的,十分耐用,我回上海后就一直留着用了。今天出门前我明明把包口的拉链都拉上的啊,不可能有耗子钻进去的。
第二件,就是躺在病床上的白月忽然间睁开了眼睛。
“兽哥”大喜,马上就放开我,扑到白月跟前,说道:“你醒了,你终于醒了!饿不饿,渴不渴?你要什么,你跟我说。”
白月却只是睁大着眼睛,朝我这边看。
“兽哥”诧异地扭过头,看着我。
非但是他,病房里几乎所有人,从胖子“加菲”、“鸡崽儿”、郑曦熙,到其他病床上的病人,还有家属,都开始看着我。
我站在那里,只觉得手脚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