屌丝文学

第31章 愿望（第2页）

他们轮番玩着游戏，一会儿袁宝庆下来换吴子嘉上，一会儿段泽晨让给休息了一会儿的袁宝庆，融洽和谐，像两台电脑上的两个游戏是一双手在抛接着他们三个球。在这个过程中吴子嘉也没忘记一直盯着外面美术组那边众人的动作，他们每隔半小时一小时便会出去在楼道通风处吸烟，他便也嗖的起身跟着出去，和他们站在一起，敬烟，交换烟抽，由没什么话说渐渐找着话，众人自己讨论也不怎么避着吴子嘉，毕竟他也是个美工，同病相怜。

“老齐说杨总接这批设备的时只给了一半钱，另一半回头直接给我们，我们得着杨总问问是不是这么回事儿啊。”江望山对王子良说道。

“我比较怀疑。”王子良叹了一口气。

“怀疑有什么用，你得去问一下啊，过几天老齐回东北，咱们就找不着他了。”江望山有些着急。

“什么钱啊？”吴子嘉觉得自己不当问，但他人就在旁边不开口，倒好像他是个闷葫芦包打听似的。

“我们原来公司，远望软件的老齐欠我们三个月工资，一直拖着没发呢。”江望山没好气地解释。另外两个美工吴兵和于宜在另一边各自趴在栏杆上，听而不闻，自顾自地抽闷烟。

“三个月！”吴子嘉低声地惊呼。

“是啊，我们都是一群这样的傻瓜，居然让他拖了三个月，这三个月我们是怎么活下来的？”江望山不屑地说。

“这边用了那边的设备，给了一半钱，另一半直接补给你们？我觉得这样也挺好！”吴子嘉明白了过来。

“这不是当时当着杨总面说的，是昨天晚上我和小山去老齐家要钱的时候说的，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王子良绷着脸，冷冷地说。

“那就去找杨总问吧。”吴子嘉怯怯地说，他知道这是一句废话还是说了出来；他甚至立即想到王子良如果不这么做是出于什么考虑，他自己也窘迫得很，勉强地支撑着而已，能够理解王子良担心如果在新公司生出变化来的恐惧。

“是啊，去找杨总问问吧，如果有这回事呢？”江望山在一旁说道。

“我找合适的时候吧。”王子良仍然是不情愿的样子。

“我不是说了吗，老齐下周就打道回东北老家了，到时候你问杨总杨总说没这事儿，咱们难道还能杀到吉林去？”江望山神情急切。

“不能。”王子良沉默中吐出这两个字，语带厌恶地终结了谈话。

吴子嘉没和他美术组的同事们抽烟几次，只从言语和抽烟位置的远近亲疏和姿势看出几个人的故事不止于此，显然还有更多的秘密，暂时都守口如瓶，不如欠薪这件事可以公开地说出来。他也不急于知道，只要日久天长地呆在一起，那几个人总会不那么戒备自己，总会窥出蛛丝马迹，到最后他还是会知道，这是他一年换一家公司所得的经验。他没兴趣知道那些个秘密，但秘密总会在他面前展现开来，即便开始时有一付神秘的外表，揭开后无非是一滩烂污。

新电脑到之前，他更喜欢和程序部的两个哥们儿呆在一起，段泽晨和袁宝庆，乃至那两人的领导，一个干练的资深程序员也讨他喜欢。方嘉总习惯中午才到公司，下午下班也不离开公司，喝咖啡连轴转，到夜深才最后一个走。杨沛然最早在公司里宣布要树立游戏行业的新风气，禁止经常性加班，第一天在他的技术总监身上就破了功。

杨沛然第二件被大家抵抗的事是关于员工寝室的分配，一共有八名员工都申请了员工宿舍，包括美术组五人，策划组两人，以及程序组的段泽晨。他原本属意抽签式的分配，这样可以把这八个员工分散在租下的三套住宅里，每套都混杂着不同部门的人，混居可以加深彼此的情谊和理解，以及同时留着一个空房间，既为了公司规模扩充留下员工宿舍的余地，也让部门的壁垒被充分地粉碎——这么说或许特别针对的就是美术部的壁垒，但这怎么好直说出来？

随即抽签的方式被抵抗，王子良、吴兵、于宜和江望山宁愿不搬进员工宿舍也不接受抽签分配的方式，而要求采取自愿撮合的方式，他们人数占了原本报名人数的半壁江山，他们不住，先租下的民居就只有空着，杨沛然只好顺从民意地由他们四人占了一个套四。

另两个套三也没能按杨沛然的分配思路分配下去，吴子嘉拉着段泽晨坚持要和他住一块儿，这没有什么不正当的，但另外两位申请员工宿舍的是耿天和杨文科，两人都是策划，白天就相看两厌了，更别说下班了还住一块儿，也不符合杨沛然互补杂居的思路，于是耿天选择加入到吴子嘉和段泽晨这一组，住进一个套三，杨文科独占一个套三，总算没让杨沛然苦心租下的屋子没闲置着。

入职几天来一直睡在办公室的吴子嘉首先搬进新居，他选择了面积最小但窗口朝东的一间，可以被早晨的阳光洒在头顶上醒来，这是在北京漂了三年但一直住在地下室里的他最大的愿望。

时候还微凉，在家里他能裸着身体便尽量不穿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