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絮川没有来学生们的聚会。
崔举一出现在宴会上,四周打闹的师姐们,立即静默。
转而渐次站了起身。
丰静川来到这边,看了一眼徐青沉与陈说,便将目光落在崔举脸上:“到时辰了?”
崔举颔首,扫过她身后的师妹们。
轻轻拉了一把徐青沉的手,崔举便松手,率先向屋外走去。
春夜的宴会中,灯火通明,暖意融融,但山中寒意萧索,山风穿林而过。
师姐们的发带被风拂起,酒香与这群士族身上的熏香,在夜风中回旋。
徐青沉跟在人群中,她抬起头,见到了暗夜中的一轮明月。
皓月明亮,星辰无光。
一阵风带来云层,略微遮住月光,稀疏的星辰闪耀着光,夜空华美而高远。
山风越来越凛冽,众人衣袍被风鼓起,绶带翻飞。
高处的亭子中,青袍圣师早已静候。
围绕着石亭的一圈烛台。
煌煌烛光在夜风中,被吹得狂乱摇摆。
梁絮川清冷贵气的侧颜,在烛光中显得不可亵渎。
众人齐齐拱手行礼。
各自上前,选了纸张与浆糊,便开始有条不紊地做灯。
文殷师姐主动请缨,要教徐青沉和陈说做莲灯。
“每年春三月第十五日,只要天晴有月,候鹿山是一定要放灯的。”
文殷一边演示如何裁纸,一边讲述:“莲灯是老师独创,只要一张纸,一点烛火,便能飞上无垠夜空。因为候鹿山的这个习俗,所以这些年,山下也开始流行放灯。”
徐青沉学着文殷的动作,认真将纸裁好,将浆糊粘在两张纸之间,偶尔还要指导一下笨拙的陈说。
众位师姐与丹尘圣师都是静默无言的。
只有文殷一直喋喋不休,清亮的女声在夜风中,活力满满地唠叨。
徐青沉终于糊好了一盏莲花灯的纸壳,觉得这个原理,与她上辈子的孔明灯很相似,但是莲灯的形态要更精致繁琐一些。
众位师姐的动作很快,早早做好了灯,静静看着两位后入门的师妹,紧赶慢赶做好灯。
众人在亭子四周的烛台上,各自选了一支小烛火,浇了烛泪,牢牢粘在莲灯下方紧密的细竹丝上。
石亭前方是一面峭壁,山风呼啸。
众人举起莲灯。
文殷小声对两位师妹道:“要在心中默念心愿哦!”
徐青沉郑重点头,认真看向手中举起的莲灯,屏息在心中许愿。
莲灯微弱跳动的光芒映在她的眼底,几人默默看来。
梁絮川松了手,众人紧跟着松手。
莲灯顺着山风,倏然升空。
独特有韵味的莲花瓣造型,令这些灯在狂风也能稳稳前行。
莲灯微微旋转着,顺着风的方向,被送上比候鹿山更高的地方,没入浓黑夜空,明月下像是一颗颗浮沉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