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妙音的心腹侍女替她把发饰拆了下来,并小心仔细地替自家娘子梳起了头发。
心腹侍女满肚子的疑惑,便不禁借着这个机会问道:“娘子,大郎君似乎并不相信您说的话,娘子为何不与大郎君把话说明白呢?”
是也,有关曲云阔便是尹安卿学士那流落在外的大儿子这件事,李妙音已经有九成的把握了。
在盛京城里,尹安卿学士先前还有过一位夫人这件事其实并不是一个秘密。知道这件事的人也并不少。
有人羡慕他,有人不齿他之所作所为的,当然也有人为此事说了他不少的酸话。
只不过尹安卿后来娶的崔氏女是个有着厉害脾气的女人,而尹安卿现在又已成为了翰林院学士,这件事大家便不方便提起罢了。
可只要还有人看不惯他,有人对他心存妒忌却又无法真的效仿他当年的举措,这件事就永远都会被人在私底下悄悄提起。
这不是,李妙音不光那里听说了尹安卿从前还有个夫人这件事,还打听到那位夫人姓曲,却不是青阳曲氏,所以才会被考中进士后的尹安卿所厌弃。
可光是这样,还不足以让李妙音肯定曲云阔便是尹安卿与前夫人的儿子。
上回她去堂兄家过夏天的时候,曾在婶婶那里看到过半块色泽通透的,上头的花纹与图案都十分特别的玉佩。
“音儿,你可小心着点这半块玉佩。”
“婶婶,音儿小心着呢。”
当日,婶婶见她好奇,便告诉她:“这可不是婶婶自己的玉佩,而是婶婶替云阔还有他的母亲保管的。”
婶婶又说:“这是云阔的生父留给他的。但先前你曲姨为了给云阔的夫子交束脩,竟把这半块玉佩给当了。我瞧着实在是于心不忍,就替他们母子把这半块玉佩悄悄赎了回来。等以后啊,云阔就还能凭着这半块玉佩,和他生父相认。”
李妙音也是惊讶,曲云阔的亲爹居然还能留给他这等模样的玉佩,便多看了两眼。但那时候她还以为曲云阔的母亲是被哪家的有钱人所抛弃了的外室。
谁能想到呢,前阵子,她硬是蹭进了一次规格很高的宴请,并在那次的宴请上看到了尹家郎君。
那尹家郎君腰间系挂着的,也是一块形制相似的玉佩。
并且,那块玉佩看着就像是能和她在婶婶那儿看到的,合在一起似的。
想到这里,坐在自己闺房中的铜镜前的李妙音便又是笑了起来。
她总是脸上一副不聪明的样子,反应也似乎经常慢了了半拍,可她的心里却能盘算出很多事。
心腹侍女依旧还是不解。她不明白这等重要之事,自家娘子为何要连堂兄也瞒着。
李妙音却说:“我堂兄从来就不是个能瞒住事的人。我要是和他说明白了,他不得明日就得去找云阔弟弟问个清楚了?这样,云阔弟弟便什么都知晓了。
“待到以后尹学士找他时,他便看起来不被动了。更不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了。那样就显得刻意了,也不够惹人怜爱了。”
心腹侍女这才恍然大悟,说:“娘子如此煞费苦心,还私底下悄悄帮曲郎君认回生父造势。想来,曲郎君以后要是知道了,必会十分感激娘子的。”
怎料,李妙音却是摇了摇头,说:“错了错了。”
她心里得意得厉害,面上却只是笑弯了眼睛,纠正道:“是尹郎君。”
。
近来孟瑶的心里装着的事情有很多。
在回国子监之前的这个晚上,她人躺在床榻上,脑袋则不自觉地想到了很多,眼前也闪现了许多画面。
她时而想到今日她所看到的,曲云阔同李妙音站在一道时的情形。
时而想到小舅舅在屋中仄仄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