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莲净走一遭算是有始有终,回府在房里收拾整齐柜子中翻乱的衣服,洗漱一番歇下。
风荷揣着宝贝在街市跑断没找到一家开门做生意的首饰铺,隔壁是卖吃食的老板,为人热情,见小伙气喘吁吁,好心道:“回家省亲去了,年初二‘迎婿日’,改天再来吧。”
风荷向老板道声谢,已经开始发愁上哪给公子找手艺人,一筹莫展之际闻言有人在唤他名字,他回过身便瞧见人群里迎面挤来的霍沐。
风荷看霍沐拎有几盒捆好的糕点,二人默契道:“你怎么在这?”
此话一出,二人怔了怔都笑起来,霍沐提起糕点示意说:“元日忙完公务,今个儿抽空回家看看你们。”
“你来这处又是作何?”
街边人多眼杂,风荷不好方便透露,霍沐见他不答当即就明白,两人离开人流往街角去。
风荷面带愁容将此事道出,霍沐低头犹作思索,他敬重二爷,那么二爷的枕边人他同样如此,更何况这是公子要赠予二爷的礼物,他也是梅府的一份子,没有不帮忙解决的道理。
霍沐在脑海里寻遍所有相识的人,竟真有一位能帮上忙,他抬头一笑,说:“有,我有个兄弟曾经是慕家做首饰打磨的,去年不干回来参军,祖传的手艺人。”
——
温离没有从前那般嗜睡,睡有一个时辰就自然醒了,梅鹤卿把书案搁置在床沿,临旁而坐处理公事,温离侧身在被子里挪动,靠近些细看侧颜。
他现在不想说话,不是出于嗓子不舒服,白皙的手腕露出被子外,指腹贴在耳畔轻轻地摩挲。
梅鹤卿得空的手盖住温离的手背,回应似的将脸紧贴温离的掌心,迷恋地蹭着,没有偏头看他,“好些了吗?”
“好很多了。”温离压着咳嗽的冲劲说,嗓音低沉嘶哑,很好听。
笔尖蘸了墨没有落纸,梅鹤卿搁在砚台,转身眸光温柔地看他,睡梦中都咳着,哪是好很多的迹象,他次次听都心紧,“老爷子知晓你身子不适,将婚期推迟了。”
到底推迟了,温离神情藏不住的失落,他垂下眼睑想收回手,梅鹤卿没给还捏紧许多,脑袋耷拉在床面,“知道了,下一个吉日在十天后。”
温离醒后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这句话。
“可你七日后要下江陵。”温离不止失落,难过的想背过身不理人,他撇头不去看梅鹤卿,就朝外露着脑背。
梅鹤卿笑他使性子的模样,埋在被褥里像无精打采的狐貍尾巴,垂下不动,“好阿离,卓兰乖,身子恢复才好洞房是不是?”
温离听闻就不乐意,他盯着墙说:“与你成亲是为洞房吗?洞房要做的,你都要了不下十回了。”
“我清楚自己的身体,你既要给我名分,婚期延后一事就该同我商量再行决定。”梅鹤卿听见他咳嗽,心都疼了,“真当我不知吗?你不肯,祖父是不会答应的。”
“你在怪我。”梅鹤卿松手,温离心头一颤把手缩进被子底,身上的被子往头顶一扯,整个人都裹到里边蜷伏着不给人瞧。
梅鹤卿坐到床边,以他的力气背温离跑起来都游刃有余,他捞起温离和被子往怀里带,“会闷,脸儿露出来。”
温离任人从背后环住,将他和被子扣一块,他闭眸摁着心,睁眼平静地说:“如果成亲只是你的事,名分也只是名分,那么,二爷,我不怪你。”
“你在赌气。”梅鹤卿心里针扎似的疼,他最不愿听温离说气话,能把他气死,手臂和绳索般捆得愈紧,温离喘不过气引发咳嗽才松去力道,这是一种变相的惩罚。
“你不能这样对我。”他委屈地抵着温离的发心,控诉般:“你病才有好转,受不得累和寒,我是担心你的身子,你的气话太绝情了。”
“鹤卿,我等不及想成亲了,”温离挨着胸膛,低沉地说:“你给的多,我便要的多。我们倘若不提成亲的事,我会知分寸,不该我明晓的我决计不问,拎得清分得明,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我绝无二话。”
“但你选择娶我,与我而言就不单是一个名分,我应该有权力抉择我们之间的事,我懂你的心意,真的,鹤卿,你是为我着想为我周全,可成亲是两个人的事,即便要延期婚事,你也该先和我商量,而不是私自做下决定,叫我心中期望落空。”
“你这般令我难受,似乎成不成亲的没有任何不同,我仍旧没有做选择的权力,这名分的有没有毫无区别。”温离语气心平气和,没有多少的起伏。
梅鹤卿听来全是怪他的意思,他没有适才的火气,明白温离字里行间的倾诉,他在温离脸颊掐一把,指尖向上揉着太阳穴说:“别生夫君的气,夫君知道错了。你就是恨嫁,怪夫君不经你同意擅自延期。”
温离眯着眼噗嗤笑了,他脑袋向后仰颈抬脸,额头抵着梅鹤卿的下巴尖,没好气道:“污蔑,我没有恨嫁。”
“笑了?不折磨夫君了?”梅鹤卿也后倾身躯,让温离的脑背枕着他的心房处,可以听见心跳的地方。
“内子岂敢?”温离嗅着他新换的衣裳,散发着清淡的香,“这事且过,你我成亲往后便是同体一心,无论何事关乎你的,便是关乎我的,不得隐瞒不得先斩后奏,除非事态紧急我不在你身旁。”
“好,不瞒你,不先斩后奏,卓兰好凶啊。”梅鹤卿敛眸,促狭地看着温离。
温离感觉梅鹤卿要使坏,他想要从被子里挣扎出来,说:“包饺子还是捆粽子?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