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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枞菖忽然问,“崔侯爷,按您的意思,这个徐绍还能向朝廷要什么?”
崔珩看着他,乐了,声音带着戏谑,“黄秉笔久在司礼监,您这颠倒黑白的本事学了不少,看来,行兵打仗上的能耐,还是嫩啊!”
黄枞菖,“崔侯您这是冤枉我,不说别的,方才在微音殿上,您自己说说,您吃饭有没有吧唧嘴?”
崔珩,“没有!”
黄枞菖,“您这是红口白牙说谎话!”
“停!”赵毓越听越听不下去了,抬手指着蓝天,“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我大郑的司礼监秉笔大太监和圣上亲封的三等候在微音殿外、太液池旁,放着军国大事不管,扯一些鸡毛蒜皮的淡,你们两个自己说说,你们和平时自己看不上的那些孝子忠臣们有什么不同?”
黄枞菖连忙认怂。
崔珩自持端正,也还是撇撇嘴,感觉自己的确不太对,这才说,“打仗,只有三件事最重要。”
黄枞菖,“愿闻其详。”
崔珩,“我到想听听黄秉笔的高见。”
黄枞菖,“天时、地利、人和。”
闻言,崔珩冷笑,而,赵毓也低头乐了,黄枞菖连忙问,“祖宗,我说的不对?”
崔珩,“别问他,当年黄秉笔在毓正宫读书,遇到侍读学士们考功课,您也扯着他?我怎么听说当年您的功课可是一等一的拔尖,倒是我这表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书读得却是稀松平常。”
黄枞菖认真想了想,又说,“庙堂上君贤臣忠,外面将士用命,至于另外这一点,应该是兵部、户部得力,粮草军饷充足。”
“不笨。”崔珩赞赏,“不过黄秉笔只说对了一点。承怡,你告诉他,这战争最重要的三点是什么?”
赵毓,“钱。”
黄枞菖,“第二点呢?”
赵毓,“钱。”
黄枞菖,“那第三点?”
赵毓,“还是钱。”
崔珩鼓掌,说,“所以,我推算,徐绍想要凭借此次的军功,还有目前北境依旧险峻的局势,问陛下要山海关外一直向北直到冻土的赋税。”
末了,又加重了语气道,“全权,收税权。”
黄枞菖倒吸一口冷气。
赵毓问崔珩,“等会儿你去哪儿?微音殿,还是出宫?”
崔珩,“我等下去趟兵部,怎么?”
“有点事儿。”赵毓扯着崔珩的袖子,“走,边走边说。我这里有一张南洋的海图,上面标着,……”一回头,发现黄枞菖跟着,赵毓说,“你赶紧回去,看看陛下那里还有什么吩咐,我送崔侯出宫。”
“不是,……,祖宗,陛下他,……”黄枞菖嘴不快,发现赵毓已经扯着崔珩走远了,他那后半句才出口,嘟嘟的,“主子说,崔侯在外面带兵学了一身的臭毛病,您是金枝玉叶,离他远点儿,可千万别让他带坏了。”最后,他觉得自己嘟嘟囔囔又没人听,实在可笑,只能叹口气,稍显得垂头丧气的回去微音殿。
大正门就在眼前。
赵毓说,“有一年我去南边办火器,往回走的时候在闽南遇到了走私鸦片的泰西商船,干了一仗,差点回不来。他们船上的火铳跟红毛在澳门卖给我们的货都不一样,劲儿大,射的远,几下子就能炸沉一艘宝船。幸亏当时盛执玉也在船上,他这个‘东海狂蛟’的诨号真不是吃干饭的,多亏了这个老杂毛,不然我就陈尸南海喂鱼了。”
崔珩沉吟,“泰西商船?”
“对。”赵毓说,“不是泰西任何一个国家的正经水师,旗舰上挂着蓝底的旗子,上面画着一个金色的大树杈,每个杈上还挂着点啥,当时逆着日头,我没看清。”
崔珩,“什么来头?”
“叫什么,……,什么来着?”最近赵毓是狗熊掰棒子的记性,他想了想,头壳疼,于是一摆手,“叫啥不重要,反正都被我们把船给轰沉了。他们三艘船,一共装了七十二门火铳,特别大,全部沉入南海。当时我也是泥菩萨过海,实在没法子,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沉,可是我多了一个心眼儿,让人在海图上做了标记。老崔,你看,能不能把这些沉海的火铳捞出来,再悄悄的运上北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