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毓,“这些我自然明白,只是,……”
文王世家是大郑军方的图腾,等同于天命玄鸟!
地位崇高到幻象的地步,如同岐山神宫那些九头鸟、人头蛇身以及麒麟神兽和四不像的祖宗们,高高供奉于神坛之上受缭绕香火就好,千万不要下凡。
十几年前,他们将女公子嫁入先嘉王府邸,直接进入姬氏王族争夺皇位的世俗战争,就是一次致命的下凡。
先嘉王一党俱败于文湛之手。
而戎氏不但折损文王女公子一尸两命,甚至连文王之于军队的“天命玄鸟”的传说也被怯魅。
赵毓说,“我要是他,此生深藏于王府,绝不在世人眼中显形,即使薨逝也要隐藏在三重棺椁当中,从王府直接抬入坟墓。
这样不但可以暂时退出世俗的争斗,还可以留给子孙一个虚幻却好用的旗帜。天下纷争不断,等两三代之后,子孙但凡有一两个成材的,再立战功,他们家‘天命玄鸟’的古怪传说,还是会继续流传下去的。
可是,他现在以这样的模样显露于人前,不能骑马,不能射箭,又是一副尸位素餐、行将就木的的样子,真就好像在众人面前把自己的裤衩子都扒掉了,实在是不堪入目,唉。”
燕王,“……”
南苑的这些王公贵戚纷纷去文王那边。
燕王,“承怡,我告诫你不要因为先嘉王的事迁怒于戎氏,是不想你在王族内树敌。”
赵毓没说话。
燕王,“戎氏与你并无恩怨,可为盟友,何苦为死敌?”
“此等盟友,……”赵毓,“不要也罢。”
燕王叹口气,“陛下命你为随扈王公,可是,陛下也将随侯世子石慎放入南苑,承怡,你可知深意?”
赵毓,“我从不揣摩圣意。”
燕王,“因主上无所谓臣下这些恩怨。
如今之事,唯有北境。
只要此人为今日南苑诸王公贵戚世家各方信服的人选,陛下甚至无所谓此人之前的功过。
承怡。
如果,今日选出的北境统帅与你不和,有怨,甚至有仇,你想过今后吗?你,令岳,甚至整个西北军,要如何自处?”
“王叔。”赵毓忽然说,“我怎么看文王像个大胖头鲶鱼,我甚至看到他脑袋顶上两根须子在飘。”
“……”
燕王,“承怡,一会儿你能不说话吗?”
赵毓抬起右手指,在嘴唇上划了一道,“缝了。”
文王世子戎久安看着燕王与他身后之人走近,竟然发现,那个人异常陌生,即使他知道,那就是赵毓。
十四年未见,可是,他却记不住这位祈王十几年前的样子了,只是大概记得一个模糊的形状:
——黑色缂丝,花纹恣意。
此时的赵毓很安静,跟在燕王身后,除了微笑之外,竟然一言不发,安静得像个影子。
可是,戎久安记忆有关赵毓的一切都不是影子。十四年前那夜的一切,似刀劈斧砍一般,印在他的脑海当中,伴随着挥之不去的血味儿,腥腻,堵在喉咙当中。
那天夜里,先嘉王谋逆十条大罪震动朝野,先帝下旨族诛。
……
“哥哥,王爷在宗正寺,他找到人托孤了,就是那位大殿下。”
“我和肚子里的孩儿,都可以活下去。”
“王爷说,再等等,他那位兄长一定不负他。”
……
因为有了信念,妹妹拒不受死,磕碎了毒酒的瓷碗,绞断了白绫,即使阖府上下俱爬跪于重重缇骑包围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