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自是欢喜的,只是欢喜之余,内心还是止不住惶恐啊······”话既然说开了,宁常在也不怕再多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了,欢喜是实话,惶恐也是实话。
师尧一拂袖,满脸肃容,“常在这是哪里的话?本宫自然也明白你的顾虑,不过既然本宫如今掌着宫权,自然有义务照顾好皇上的子嗣,你且放心,本宫自会将这个好消息禀告给皇上,有皇上的龙威镇压,那些宵小自然不敢太过放肆!”
“再则说了,日后这孩子生下来,还得唤本宫一声丽娘娘,本宫自然不会坐视不管!”这句话也算是变相的安了宁常在的心——只要有所求就好,最怕的是丽昭仪所求的是她给不起的。
宁常在听到最后这句类似于想要这个孩子的话,心里顿时安下了心来,知道丽昭仪这是愿意庇护她们母子俩了。
可是安心之余,宁常在心里也是止不住的悲凉,在后宫,一个无宠、无权、无家世的女人,连生一个孩子都不敢,这是何等的辛酸?
师尧这话是说给宁常在的,她可是记得宁常在这胎不怎么稳,她可需要一个未来注定小产的龙胎——这一胎,必须生下来,还得是健健康康的!
殊不知这话安了宁常在的心,也安了竹语的心。
世上女子,有所求就好。
正事儿谈完,该说的都是些微末小事儿了,也许是因为宁常在今儿个带了满满的诚意而来的原因,丽昭仪还有心思留她下来用个便饭,“天色也不早了,常在何不留下来陪本宫用个便饭?最近长乐宫的小厨房里一道西湖酸菜鲈鱼做的不错,常在不妨留下来尝尝。”
说是疑问句,实则是陈述句,宁常在是不留也得留。
怀了孕的女人最是闻不得鱼腥味,平时明明闻着没有任何感觉,甚至厨子手艺好些,那是半点也尝不出来滑嫩鲜美的是鱼肉,但是,现在可不一样,以宁常在这敏|感的身子,隔得老远就能闻到那股子味道,近来雨落阁的膳食桌子上,更是半点鱼类都摆不得。
宁常在微微一怔,心里隐约猜到了丽昭仪要做什么,口头上还是有些抗拒,“娘娘容秉,妾打小身子骨就薄,如今怀了身孕,孕期反应更是强烈,娘娘这宫里的鲈鱼,妾恐失仪,怕是消受不得了。”
师尧轻轻一笑,“本宫要的就是你失仪。”
宫中女子为了显示自己怀了身孕,除开有些特殊情况,大多都会选一个大好吉日,或是大军凯旋,或是二月二龙抬头,在众目睽睽之下,假装干呕,有经验的人自然知道这是怀有龙嗣的反应,再遣人唤了太医一诊脉象,取一个喜上加喜的意思。
宁常在本以为丽昭仪也是打的这个主意,毕竟再过些时日年夜就要到了,那个时候她的胎象也稳健了,在年夜宴会上,再行曝光,喜上加喜,无论是皇上皇上还是众位妃嫔都不得不添喜庆贺,孩子出生寓意好,日后过继到丽昭仪的名下,对丽昭仪对,这个孩子都有好处,然而,此时此刻,丽昭仪却留了她宁常在用什么西湖酸菜鲈鱼。
孕妇闻不得鱼腥味,干呕是在正常的,照丽昭仪目前的意思,这是想提前将怀孕这件事昭告后宫上下?
“娘娘,您这是何意?”宁常在有些不解,也说出了自己先前的打算,“妾的身子单薄,如今孩子胎象不稳,恐经不起后宫的风风雨雨,何不等一个月之后的年夜宴再行昭告后宫上下?想必那个时候有娘娘您的庇护,妾的身子也稳健得多了,后宫那些魑魅魍魉也不敢再行放肆。”
隐晦的拍了拍马屁,宁常在就怕丽昭仪一个想不开,放过了年夜宴这么大好的机会。
只可惜啊,正如之前师尧给刘贵人分析的那样,纵使宁常在等得起,纵使她师尧等得起,后宫那些女人可等不起,如果不抢占先机,将这件事曝出来,不先在宣明帝心里留下印象,不先让那些女人有所顾忌,纵使有师尧的暗中相助,宁常在这个孩子等不等得到一个月之后的年夜宴还是个问题。
是的,暗中相助。
师尧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她不怎么在乎的孩子,为了一个宁常在就将自己推入众矢之的呢?更何况,这个孩子本就是她从后宫诡秘旋涡中脱身而出的工具,为了一个工具,她又怎么可能大张旗鼓的将宁常在庇护于羽翼下呢?
这,都是不可能的。
不过,还是那句话,师尧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既然已经答应了宁常在会让这个孩子平安生下来,她就会说到做到,至于生下来又会如何,那就是宁常在这个生母的事儿了,与丽昭仪没有半点关系。
“你等得起,有些人却等不了。”师尧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话,宁常在不怎么明白,但是她身后的竹语却是领会了她的意思,又听师尧安抚道,“你且放心,本宫自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