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许久过去,眼见着王言在左首位置坐下,范仲淹开了口:“好了,时日还长,以后慢慢交往便是。张签判。”
“范公。”
应声的,是王言对面坐着的一个四十余岁的微胖男人,此人名为张先觉,乃是本州签判。
签判,乃是由京朝官出任的判官,差遣职名为签书判官厅公事。这张先觉,便是签书宁海军节度观察判官。乃是除了范仲淹以及王言以外位置最高的,属于三把手。参与刑断狱讼、管理税籍户账、州内官吏人事管理、监察州内官吏,执掌五曹,职权很大。
在王言没来上任之前,通判之职便是由张先觉先兼着。
“你与王通判做好交接,再把本州账目送给王通判查检一番。”
“是,范公。”
“既如此,便散了。”范仲淹摆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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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一同起身行礼,离开了范仲淹的官廨,来到外间又约定了晚上聚会饮宴,便就此散伙,各做各事。
王言则是由张先觉带着到了他这个通判的办公室。
面积很大,有着一张不小的实木长桌,上面摆着笔墨纸砚,还有一堆的公文。立着几排书架,上面放着许多的书,还有一些做摆件的瓷器。另有同人会客见面饮茶的空间,考虑的都挺全。
张先觉大致的给王言介绍了一下,说道:“知道王通判来了钱塘,昨天我便让人收拾了一番。若有什么需要,外面有听候差遣的小吏,交代他们便是。本州税籍账目,皆在账房,若要查检,王通判寻小吏引路便是。
范公今早来时便已经交代下官,王通判需得先熟悉一二,再行职司。想是范公怕王通判初入官场,不明其中门道,未免误了民生,这才如此安排。王通判切莫急切,循序渐进才是正理。”
“张签判费心了。”
“分内之事,通判若无事,下周便先退下,今晚定要多敬通判几杯酒。”
王言背着手立于窗前,目送着张先觉离去。他侧着身,阳光透过窗户,斑驳的光点亮了他的半张脸……
毫无疑问,这张先觉是必要办了的,因为他不尊重王言。
范仲淹交代的是先不给他安排什么工作,不是不让他当通判。正常来说,总是要带着他去见一见其他下级官员才是。可是这个张先觉只把王言带到了办公室,又点了两个小吏过来就算完事儿,这就是没拿王言当干粮么。
王言真不是记仇的人……
翻看了一下桌上的文书,都是朝廷下发的公文,类似于一千年后的各种指示。有法律条文的修改,有政策的一些变动,还有对于杭州州政的一些要求等等。
如此看了一遍,王言走出了官廨。先前的两个被指派过来的小吏仍旧没有离开,还在等着王言的吩咐,就凑在一起小声的闲聊着。
王言默不做声的听着二人的议论,好比公务员喜欢讨论各种单位里的八卦一样,这俩小吏也是如此。不过令人感觉不很美妙的是,他们讨论的主角是王言……
终于,说的兴起的两人发现了王言,顿时一脸的惶恐,卑躬屈膝的给王言行礼:“见过官人,我等……我等并非是……”
他们想要解释,但又不知如何开口。王言不说话,他们俩又不敢起身,只得如此躬着身,却还不死心的呃呃呃的想要解释,又解释不出个四五六来。只片刻,两人脸上就有了汗,冷的。
哪怕王言初来乍到被人针对,那也是通判,名义上也是个二把手。两个小吏在衙门里可能有些关系,可那又怎么样?王言只要针对他们两个,没有人会傻到驳王言的面子,那么这份差事他们俩就是干到头了。
如此好一会儿,两人站的都已经开始发抖了,王言这才轻飘飘的开口:“切记,谨言慎行。起来吧。”
“谢官人。”
两人齐齐的直起了身,长长的出了口气,却避着王言的眼睛。想要揉揉腰,不敢动,想要擦擦脸上的汗,抖抖汗湿的衣衫,还是不敢动。
“不必紧张,我还能吃了你们不成?说一下你们的情况。”